面對盛怒中的柳丞相,柳凝歌站起身,悠然走出了內(nèi)室。在外等候的姜氏見她出來,急切問道:
姜淑老爺怎么樣了,這病能治好么?
柳凝歌只是尋常疫病而已,這張方子你拿著,讓下人抓配熬煮,連著服用五日就能痊愈。
姜淑好,我這就差人去熬藥,凝歌,這次真是多謝你了。
柳凝歌大娘子客氣。
柳凝歌與她寒暄幾句,撐傘走進了雨中。
這座府邸看起來和從前并無任何差別,連墻角的花草也看不出任何變化,可人卻再不復往日。
曾經(jīng)最囂張跋扈的姜氏母女在她面前點頭哈腰,阿諛諂媚,潘氏在墳中化為枯骨,柳柔秋慘死,柳若霜也在慎王府里煎熬度日。
如果是在三年前,這些事說出去絕對不會有一人愿意相信,可見世事無常。
青果丁王妃。
一道孱弱的聲音從身后響起,柳凝歌側臉看去,來人竟是青果。
當初柳迎春將她送到柳建南身邊侍奉,之后又不慎小產(chǎn),經(jīng)過這種種苦難,青果早已不似從前嬌俏美艷,瞧著比同齡人至少老了十幾歲。
柳凝歌你找本宮有何事?
青果王妃還記得妾身。
青果垂眸,神情悲涼,
青果相府落魄,沒人顧得上妾身,妾身只能每日在壽安堂給老夫人誦經(jīng),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柳凝歌你尚且年輕,之所以病痛纏身,皆是因為心中愁緒太多,只要想開些,很快就能痊愈。
青果搖頭,
青果想開了又能如何,無非是被困在后院里孤苦一生罷了,倒不如早點死了,反而算是解脫。
柳凝歌平靜的望著她,“
柳凝歌你想離開么?
青果王妃可以助妾身離開么?
她反問道。
柳凝歌可以。
青果不解,“
青果妾身曾拒絕過王妃的好意,您為何還愿意出手相助?
柳凝歌就當你為祖母誦了這么久經(jīng)書的報答吧。
”她念著老夫人曾經(jīng)給予的些許溫情,只可惜故人已死,尚想舊情憐婢仆,現(xiàn)在幫青果一把,也算兩清了。
青果妾身謝過王妃恩情
柳凝歌沒再看她,踩著一地積水走出了相府。
馬車旁,白珂接過了主子手中的傘
白珂王妃,可要回王府么?
柳凝歌回吧,我累了。
白珂是。
天氣濕冷,柳凝歌吹了風,回去后便頭疼了起來。
知夏和白珂在房內(nèi)照顧了一日,確認主子睡著才吹燈離去。
雨還未停歇,榻上女人沉睡著,眉間卻蹙的很緊,可見睡得并不安穩(wěn)。
柳凝歌半夢半醒,恍惚覺得在做夢,可腦子里卻格外清醒,這種感覺實在難受。
柳建南賤人,野種,骯臟的畜生,你為何還活著,你根本不配活著!
柳建南歇斯底里的罵聲在耳畔回蕩著,這聲音過于從嘈雜,她頭都快裂開了。
萬能龍?zhí)?/a>歌兒。
罵聲過后,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溫柔的女人聲音。
萬能龍?zhí)?/a>你要好好活下去,即便前路再難,也要活著。
萬能龍?zhí)?/a>他們都是卑劣的蟲鼠,你體內(nèi)流淌著最尊貴的血脈,遲早會回到屬于你的天地。
萬能龍?zhí)?/a>歌兒,娘先走了,你要活著,活下去!
“……”
女人的聲音越來越遠,眼前漆黑被一片猩紅覆蓋,這景象過于怪異,柳凝歌艱難喘息,猛然從噩夢中驚醒。
屋內(nèi)只有她急促的呼吸聲,炭盆燃的正旺,驅(qū)散了冬夜的寒意。
一定是最近太累了,所以才會做這些莫名其妙的夢,明日得給自己調(diào)配一劑安神的藥方才行。
她緩了片刻,正要再躺回去歇息,窗邊一道沙啞的聲音陡然響起,
丁程鑫醒了?
柳凝歌一愣,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沒有開口應答。
那人腳步沉穩(wěn)走到榻邊,手掌輕撫著女人的臉頰,
丁程鑫做噩夢了?
柳凝歌王爺?
丁程鑫不錯,還認得我。
丁程鑫應該是剛睡醒,笑聲里夾雜著倦意,
丁程鑫原本應該幾日后才回來,可我太想你,日夜兼程,將七日路程縮減到了三日。
柳凝歌師父呢?他年歲大了,哪里經(jīng)得住這樣趕路。
丁程鑫師父還得過幾日才到,我將左航留下護送,獨自趕了回來。
柳凝歌已緩過神,臉頰輕輕在男人掌心里蹭了蹭,總感覺不太真實,
柳凝歌真的不是幻覺么?
丁程鑫緊緊擁住了她
丁程鑫不是幻覺,我回來了。
一別數(shù)月,兩人隔著千萬里,所有思念只能以書信傳達,可筆墨間只能聊以慰藉,哪里能夠撫平分離之苦。
男人的懷抱過于溫暖,哪怕房間內(nèi)燒再多炭盆也難以比擬,柳凝歌眼眶濕潤,將臉埋在他懷中,貪婪嗅著熟悉的氣息。
丁程鑫凝歌,這一年讓你受委屈了。
如果換做從前,柳凝歌一定會說不委屈,可這次不知為何,竟一股腦的將所有情緒都發(fā)泄了出來。
她擁著丁程鑫的腰身,無聲啜泣,痛痛快快哭了一場,訴盡了一年的辛酸與不易。
眼淚流盡后,男人忽然抬起她的臉,低頭落下了一個吻。
萬千言語在這一刻都變得多余,只有極樂的歡愉才能真切感受彼此的存在。
紗簾被打落,兩人五指相扣,發(fā)絲交纏,直至深夜才相擁而眠。
這一夜,柳凝歌睡得格外安穩(wěn),醒來時已是第二日晌午,丁程鑫從廚房里取來了午膳,順便將被褥里蜷縮成一團的女人抱進了浴桶。
丁程鑫水溫可還合適?
柳凝歌嗯。
她困的眼睛都睜不開,含糊應了一聲。
丁程鑫先醒醒,用完午膳再睡。
柳凝歌還不餓。
柳凝歌攥住丁王的手掌,整個人都快掛到了他身上,“
柳凝歌太困了,我再睡會兒。
丁程鑫滿眼寵溺,
丁程鑫那我先替你擦洗。
柳凝歌嗯。
女人吹彈可破的皮膚上到處都是咬痕,尤其脖頸間最為可憐,紅痕連成一片,即便穿上衣衫也難以遮掩。
丁程鑫越看越滿意,俯身在那片痕跡上輕輕吻了吻。
柳凝歌哆嗦了一下,推搡著往后躲去,
柳凝歌王爺,饒了我吧,真沒力氣了。
丁程鑫我哪舍得再折騰你。
柳凝歌你昨夜也是這么說的。
她熬過了困勁,懨懨睜開了眼,
柳凝歌洗的差不多了,抱我出去吧。
丁程鑫將柳凝歌打橫抱起,體貼的替她擦干了身子,連穿衣都舍不得假手于人,
丁程鑫夫人,為夫伺候的可還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