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有人相擁好眠,有人度日如年。趙府后院,紅燈籠仍懸掛在屋檐下,寒風呼嘯著,吹落了門上貼著的大紅色喜字。
柳迎春啊!
女人的尖叫聲在漆黑的夜晚里格外刺耳,守在外間的下人們麻木的低著頭,不敢前去查看,更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響。
柳迎春夫君,這件事真的不是我的錯,是慎王強迫的,饒了我吧,求你了。
趙柯呵,丁王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怎么會看上你這個破爛貨,分明就是你蓄意引誘,還敢在這里狡辯!
柳迎春不,不是這樣的。
柳迎春脖子上拴著鐵鏈,臉被勒的泛出了青紫色,
柳迎春這一定是柳若霜和柳凝歌那兩個賤人做的,夫君,你不是說過會一輩子待我好么?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趙柯對你好?
趙柯如同聽到了一樁笑話,蹲下身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
趙柯還記得幾年前我去相府求親,你是怎么答復我的么?
柳迎春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現(xiàn)在是心甘情愿要嫁給你的。
趙柯噓,不要說謊,你之所以答應嫁給我,不過是因為柳建南淪為了洗馬官,想重新找個可以攀附的人而已。
柳迎春涕淚橫流的搖著頭:
柳迎春我承認一開始是這么想的,可后來是真心喜歡上你了。
趙柯喜歡?
趙柯大笑,
趙柯當年你辱罵我是個卑賤庶子,連給你提鞋的資格都沒有,現(xiàn)在居然說喜歡我,這未免太可笑了。
柳迎春當年是我年輕不懂事,夫君,求你放過我吧,我以后會好好伺候你,對你唯命是從。
趙柯太無趣了。
他松開了捏著柳迎春的手
趙柯我如今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惦念的是當初相府里趾高氣昂的大小姐,而不是現(xiàn)在這個對誰都能搖尾乞憐的下賤貨。
柳迎春萬萬沒想到成婚前百般溫柔的趙柯真實面貌居然會是這樣,一時間悔恨交加,心都快碎了。
她好不容易從孫家的火坑里跳出來,轉(zhuǎn)頭就掉進了更可怕的深淵,今后的日子到底該怎么過?。?/p>
“嘩啦——”
趙柯再次用力扯了鐵鏈,陰鷙道
趙柯在我面前還敢出神,難不成還在回味被慎王壓在身下的滋味?
柳迎春我沒有。
柳迎春脖子被勒破了皮,絲絲鮮血從鐵鏈下滲出,滴在了鮮紅的喜袍上,
柳迎春夫君,求你放過我,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趙柯傻夫人,為夫心疼你還來不及,怎么會舍得讓你死。
趙柯看著面前女人因痛苦而扭曲的臉,愉悅的舔了一下嘴角,
趙柯春宵苦短,該洞房花燭了。
他的神情實在太過可怕,柳迎春想逃,可身體被束縛著,只能如同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趙府后院的慘叫聲持續(xù)了一夜,下人們也在門外守了一夜,直到東方吐露出霞光,趙柯整理好衣冠,風度翩翩的走出了新房。
……
翌日,柳凝歌從睡夢中醒來,身旁被褥下已是一片冰涼。
她坐起身,朝著外面喚了一聲
柳凝歌知夏。
門應聲被推開,知夏笑著走進了內(nèi)室,
知夏王妃今日醒的真早,王爺才剛出去沒多久。
柳凝歌嗯,外面有什么動靜么?
知夏王妃應該是想問趙府吧?白姑娘出去探查消息,估摸著一會兒就該回來了。
她話音剛落下,白珂便哆嗦著走進了屋內(nèi),
白珂這鬼天氣,簡直快要凍死人了。
知夏方才說讓你穿件外衫,你不聽,外頭風這么大,可不得凍得渾身發(fā)抖。
知夏嘴上拾叨了一句。
白珂好,下次聽夏姐姐的。
小丫頭撣去衣衫上的寒氣,朝著主子恭敬道,
白珂王妃,屬下方才去了趙府,如您預料的,昨夜這個新婚夜過得格外‘驚險刺激’。
柳凝歌:“
柳凝歌她人怎么樣了?
小丫頭眉飛色舞道:
白珂屬下揭開屋頂上的瓦礫,恰好瞧見柳迎春下床倒水喝,雖然沒缺胳膊少腿,但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布滿了各種各樣的痕跡。
知夏一臉茫然,
知夏什么叫各種各樣的痕跡?
白珂就是咬的,燙的,刀子劃的,諸如此類。
知夏這怎么可能,趙公子不是很喜歡大小姐么?
柳凝歌嗤笑,
柳凝歌柳迎春曾把趙柯視之如敝履,多看一眼都嫌臟,除非這位趙公子腦子有毛病喜歡自虐,否則根本不可能到今天還保持著喜歡。
知夏那為何他還要求娶大小姐?難道就是為了泄恨?
柳凝歌也許吧。
知夏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這世道真是太可怕了,趙柯把喜歡表現(xiàn)的那么明顯,但凡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出來,沒想到居然是裝的。
柳凝歌拿起氅衣披在身后:
柳凝歌大姐受難,我這個當妹妹的不能視若無睹,阿珂,去準備馬車,稍后隨我去一趟趙府。
白珂是,王妃。
半個時辰后,趙家主母恭恭敬敬跪在門口相迎,臉上堆滿了笑容:
萬能龍?zhí)?/a>丁王妃大駕光臨,實在是讓寒舍蓬蓽生輝。
柳凝歌趙夫人客氣了,昨日是大姐出閣的日子,本宮恰好從此處經(jīng)過,便想著來看一眼。
萬能龍?zhí)?/a>迎春如今進了府中,往后王妃可要時常來走動才是,民婦會準備好茶水,時刻恭候著。
兩人寒暄幾句,柳凝歌被府中下人帶去了趙柯所住的庭院。
緊閉的房門被推開,一股濃郁的苦藥味撲鼻而來,她不適的皺了一下眉,目光掃過四周,看到了蜷縮在軟榻上的女人。
柳凝歌天氣這么冷,大姐怎的沒在屋內(nèi)點炭盆?
柳迎春面上流露出一抹驚愕,隨后一把扯過薄毯將身體裹了起來:
柳迎春你來這里做什么?
柳凝歌自然是來看看大姐。
柳凝歌毫不見外的坐在了凳子上,給自己斟了杯茶水,
柳凝歌嘖,這茶葉應當是前年的,入口干澀,回味還有些苦,趙家在京都城好歹算富貴人家,怎的連一點好茶葉都舍不得給?
柳迎春我昨夜喝的還是雪頂含翠,這應該是下人拿錯了。
柳凝歌哦?雪頂含翠可是好東西,現(xiàn)在就連慎王都喝不起,大姐當真好福氣啊。
柳迎春渾身都在疼,沒有力氣與她費口舌:
柳迎春我累了,你沒事就趕緊走,別在這里礙眼。
柳凝歌本宮要是走了,大姐這一身的傷可怎么好,想必趙公子不會為你請大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