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處后山水清木華之地有一處屋舍,容嫣便歇在這里,藍曦臣和藍湛每日輪流撫琴彈奏清心曲,藥石無用,睡了四五日,容嫣方才醒來。
而夷陵老祖魏嬰已經身死,萬人喝彩,歡呼聲不斷,這個消息便插翅一般飛遍了整個修真界,比之當初戰(zhàn)火蔓延的速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時之間,無論是世家名門,還是山野散修,人人都在議論此次由四大玄門世家聯(lián)率、大小百家參與混戰(zhàn)的圍剿行動。
容嫣在云深不知處休養(yǎng)數(shù)日,得知后微微怔住,望著窗外悠悠舒卷的白云,兀自出神,不知何時眼尾劃過一滴清淚。
魏嬰是她相交不多的一位好友,是有些難過的,但她也沒忘記魏嬰失控對她的那一擊,到現(xiàn)在還隱隱作痛,比起當初父母離世的哀慟,萬分之一罷了。
陰虎符也交由容氏保管,無人有異議。
藍曦臣阿嫣,喝藥了
藍曦臣端著白瓷藥碗,清透的之地襯得他的手骨節(jié)分明,修長而白皙。
這間屋舍里面所有的配置都是藍曦臣一手安排的,清雅而低奢,熏香也是她所喜歡的。
容嫣就著他的手,喝完了一碗藥,不苦,茶葉般的清香。
容嫣曦臣……
容嫣倚著床榻,軟糯糯德開口,藍曦臣心里酥麻,溫聲細語道:
藍曦臣阿嫣要離開嗎?
容嫣嗯,我去金麟臺
藍曦臣依舊和煦溫柔,撫了撫她的發(fā)髻,點頭應道:
藍曦臣去吧
金凌一出生便擁有了常人所不能奢想的富貴溫柔鄉(xiāng),但也是個無父無母的可憐孩子。
容嫣心疼他,金凌是江澄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但江澄不會照顧孩子,更不會哄孩子,而他不是金家人,不能時刻留在金家,他是江氏宗主,必須要忙碌他的事情。
如今金麟臺的掌舵人是金光瑤,外人道他歷盡心算,一步一步地爬到這個位置。
既然他掌權,金子軒已死,而金光善也隨之殞身,但死因不外透,小道消息不斷,都言他是一下子玩多個女人,縱欲過度死在床上,為了金氏的顏面,這才封鎖消息。
至于金夫人,也銷聲匿跡了。
不過無人會關注這些。
容嫣阿瑤
金光瑤氣度從容,頭戴軟紗羅烏帽,身穿蘭陵金氏禮服,圓領袍衫的胸口上是一朵怒放的金星雪浪家徽,佩九環(huán)帶,著六合靴,右手往腰間的佩劍上那么沉沉的一壓,竟壓出了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勢。
金光瑤你們先退下吧
金光瑤擺手遣退一行人,轉過身眉眼帶笑地看向她,白皙俊秀,溫柔款款。
金光瑤阿嫣是來看金凌的吧,他十分喜歡你,不如在金麟臺多住一段時間吧
兩人并肩而行,金光瑤邊走邊側首同她講話,笑容真摯,見到容嫣,他的發(fā)自內心的喜悅。
芳菲殿里,紫香檀木的吊床輕輕搖晃,孩童啼哭聲不斷,一眾丫鬟和奶娘怎么也哄不好,剛喂過奶,不餓不渴,不讓人碰,奶娘一抱他就撲騰著抓人,容嫣纖纖作細步,上前把金凌抱起來。
奶娘惶恐地望著容嫣,就怕待會金凌撓人,容嫣受不住一松手,把這小皇帝般的人摔了。
容嫣阿凌不哭,不哭啊,小姨在這里呢
容嫣輕輕的晃著孩子,金凌貼在她身上,嗅了嗅,然后兩只肉乎乎地小手扒著她的脖子,乖巧地伏在容嫣懷里。
江澄來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幕,這些天他很消沉,接二連三地親人離去,他深感無力,看著溫柔地哄著孩子的容嫣,立在門口,而后微微彎唇。
江澄這小子,我抱他都不讓抱,喜歡你得緊
容嫣眼眸彎彎,帶著打趣。
容嫣還不是你太兇了,阿凌才害怕你的
容嫣低著頭逗孩子,握住他的小手。
容嫣阿凌,你看舅舅呷醋了,怎么不讓他抱?。?/p>
金凌咧著嘴笑,很是可愛討喜。
現(xiàn)在的容嫣眼里只能看得到金凌,江澄哼了哼。
容嫣把奶團子塞到他懷里,江澄僵硬地學著容嫣的樣子抱著,小金凌對著他的俊臉又抓又撓,哭的鼻涕眼淚都蹭在他干凈的衣裳上面,江澄的肩頭濕了一塊。
江澄黑著臉把他丟給容嫣,他不喜歡小孩子,但這是他姐姐留下的孩子,這是他江澄的外甥。
芳菲殿笑語一片,江澄一顆被冰封的心也被融化開來,有阿嫣在真好,他想。
比起小姨這個稱呼,江澄更想讓金凌喊她舅母。
容嫣常住在金麟臺,與金光瑤朝夕相處,江澄隔三差五來一趟,有時會來接金凌和容嫣去蓮花塢。
她得知了,自從魏嬰身隕之后,亂葬崗伏魔洞之中的東西被百家洗劫一空,而僅剩的十余個溫家殘余,被他們扔進來血池里,尸骨無存。
容嫣阿苑……
容嫣沒有去亂葬崗,因為她知道,那里什么都不會再有了,符篆兵器各種東西包括夷陵老祖的手記,都被眾人瓜分。
藍湛試圖問靈,但卻始終得不到回應。
在民間兩人有很高的威望,含光君和瑾姝仙子逢亂必出,除祟行善。
藍湛終于明白,書本上的東西太過淺顯,它不會告訴人們人心險惡,書中道理君子立身,卻沒有告訴人們好人難存活,先生教導學生刻苦修煉,卻無人道太過強大遭人忌憚,得不到便毀掉。
亦沒有說,這世上從沒有絕對的對錯好壞,立場不同而已。
人多的一方,即是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