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禧有些說不下去
林緋輕拍著她的肩,緩緩地安撫著她
半晌,顧禧起了話頭:“你說好笑不好笑,在這個夢里。墨多多總是想著要殺我,而我怕極了他?!?/p>
“之后我又想起了好多事情?!?/p>
林緋搭在她肩上的手突然有些僵硬
“也不能說是想起,這些事情有的和夢境有關(guān),有的又是..之前的事。”
“言而總之,光怪陸離。”
兩個心理醫(yī)生對視了一眼,示意她繼續(xù)說
“我看見我們兩個一起死去,我在手術(shù)臺上殺死了一個人...”
說到這里
顧禧猛的停下來
指甲嵌入柔軟的被子
她把頭慢慢低下去,沒有說話
顧禧這個時候其實已經(jīng)不記得很多事了
但此刻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
謝繕和林緋聽見顧禧輕而細(xì)的聲音
“告訴我,我殺了誰?!?/p>
林緋把手中的治療方案書捏得很皺
謝繕強裝平靜的聲音傳來:“顧禧,我現(xiàn)在要幫你想起一些事,做好準(zhǔn)備。”
顧禧緩慢地點頭
“你是顧禧,A城主治醫(yī)生,大地震時作為志愿醫(yī)師趕往L城?!?/p>
“你的先生,唐曉翼在地震中受余震影響,負(fù)傷搶救?!?/p>
“主刀是你。”
“你由于勞累過度暈倒在手術(shù)臺,以至于唐曉翼搶救無效,于2.1號逝世?!?/p>
“2.5號,你從L城回到A城,于2.13號送至醫(yī)院心理科?!?/p>
病房里是長久的寂靜
“我說呢,這樣啊。”
顧禧在充滿清洌氣味的病房里朝他們笑
“他來我的夢里了?!?/p>
追風(fēng)者無意闖進風(fēng)的夢里
那天,顧禧要來了紙筆
她的字又飄又大,寫的卻漂亮
她提筆寫下
“病房手記”
—————
A城,1.23日
顧禧坐在醫(yī)生辦公室里,拿著手機在打電話
“喂?”
電話里的聲音有些疲倦
顧禧接話道:“干嘛?”
唐曉翼問道:“你來不來?”
顧禧:“什么來不來?你現(xiàn)在不在浮空城?”
“現(xiàn)在在L城”
“L城?你去那邊干嘛?”
顧禧說話一直都很直白
電話那邊寂靜一瞬,接著有了聲音:“L城這里地震,??怂棺屛覀儙讉€去援震?!?/p>
“我這邊怎么沒收到消息?”
“大概一會兒就有了。”
“你現(xiàn)在在哪”
“車上?!?/p>
“這么急?”
“快到地方了,馬上進山?!?/p>
顧禧感覺有點措不及防
想了一會兒,她說:“嗯,有消息我就來?!?/p>
電話那頭傳來低低的笑聲:“你還是這么不浪漫。”
“有什么快說,一會兒沒網(wǎng)了?!?/p>
“我等你?!?/p>
“好?!?/p>
———-
L城
“醫(yī)療救護隊,我點一下人。”
顧禧的聲音很嚴(yán)肅
兩人的再次重逢,是在手術(shù)臺上
顧禧像往常一樣戴好手套,側(cè)頭問旁邊的護士患者信息
護士念出唐曉翼這三個字的時候
顧禧渾身顫了一下
她忽地攤手
“還有人嗎,這臺手術(shù),我做不了?!?/p>
護士回答道:“沒有?!?/p>
“那是我先生?!?/p>
護士犯了難
“我現(xiàn)在可能有點低燒,不適合做手術(shù)?!?/p>
護士沒有說話
沒有猶豫多久,顧禧還是上了手術(shù)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