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沫雖然不懂，但見黃翊指著心口，趕緊伸出小手放在黃翊的心口
“沫兒給揉揉，爸爸就不難受了昂.”
“…好…”
….........................
悶頭跑完了萬米，
卻是還不停.
已經(jīng)跑傻的陳凱斌和陳霖看謝月涵還是瘋一樣的跑：“謝月涵怎么回事兒，又傻跑.”
“誰知道，你看看今天那神經(jīng)病樣兒.”
黎墨搖搖頭，拍了陳霖和陳凱斌：“別看了，回去洗個澡，休息，明天照常訓練.”
“可謝月涵…”
陳凱斌指指謝月涵
“不用管，讓他跑.”
肉體難受了，心上就不難受了.
…........................
我在哪兒，我過得好不好，和你謝月涵有什么關系啊，倒是我，你結婚還沒來得及跟你道一聲結婚快樂呢！
腦子里一直反復浮現(xiàn)黃翊的那些話.
停下，
癱在跑道，大口喘氣.
天色已經(jīng)是漸漸暮下，夕陽很漂亮，一如從前黃翊在他懷里去的那天一樣漂亮.
眼眶發(fā)澀
“黃翊…”
“黃翊…”
我該怎么辦，我該拿你怎么辦？
真的快瘋了.
……
王俊熙一路找不到黃翊，去了黃翊的家.
天已經(jīng)是全黑
推門進去.
只客廳里亮了一盞小燈，黃翊坐在沙發(fā)上，懷里抱著睡去的湘沫.
“黃翊”
王俊熙叫了聲，黃翊抬眼看王俊熙，手指放在嘴邊，示意，懷里的湘沫正睡得甜.
“嗯.”
怕擾了湘沫睡覺，黃翊把湘沫抱回臥室，安置好，出了臥室關了屋門.
“讓你擔心了，對不住.”
遞給王俊熙一杯熱水，
王俊熙搖搖頭：“沒事，我理解你.”
黃翊笑笑，也給自己倒了杯，
“謝.”
“你今天和謝月涵是怎么回事？”
“俊熙”
黃翊沒回答王俊熙，坐回沙發(fā)，手指輕磨杯子
“你想聽故事么？”
嘴角輕揚
“故事？什么故事，我是問你和謝月涵怎么了.”
王俊熙覺得可笑，這突然的，講什么故事？
“我和他的故事.”
王俊熙似乎是明白了，
黃翊話里的他，
是謝月涵.
“我想聽.”
…....................
謝月涵在家門口站了很久才進門
早早下班的林渲聽到聲響，從書房出來
“回來了.”
“嗯.”
謝月涵低頭換鞋.
“那就吃飯吧.”
林渲轉身去廚房，
“陪我喝兩杯吧.”
林渲皺眉，扭頭看著謝月涵，有些復雜
“好.”
開了瓶紅酒，
“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來喝酒？不是戒了么.”
林渲給謝月涵倒了些，問著.
謝月涵仰頭喝完.
“他回來了.”
林渲愣了一下“是黃翊么.”
話出口就覺得多余了，還能有誰.
謝月涵在臉上抹一把，拿過酒瓶給自己滿上，又是一杯.
“你沒事吧？”
“…我沒事…”
笑笑
“我能有什么事啊”
沒事.
沒事.
….....................
王俊熙不敢相信，
重生？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啊.
“你，你沒騙我吧，真的？”
王俊熙揉揉耳朵.
黃翊吹散杯里的氤氳熱氣：“你有什么好騙的.”
王俊熙凌亂了：“額，也就是說，你和謝月涵之前是夫妻，有過一個孩子，后來出意外沒了而且和我有關系，然后你…”王俊熙頓住，那句“死了”沒說出來，又措了一下辭：“然后你出事，然后謝月涵和你就一起重生了？”
黃翊點頭：“大概就是這樣.”
“瘋了瘋了，那湘沫呢，”
黃翊沉默了，輕抿了口熱水，
他并不想去回憶那天的事情.
王俊熙嘆口氣，在黃翊旁邊坐下，手搭在黃翊肩上
“之前的過去了就過去了，可現(xiàn)在，黃翊，你得讓謝月涵知道，湘沫是他的女兒啊.”
黃翊搖頭，擱下杯子：“沫兒是我的，和謝月涵…沒關系，而且，他已經(jīng)結婚了，我也不想去過多糾纏.”
“你！”王俊熙一瞪：“你就一個人死扛吧，你只顧著他幸福，你呢，黃翊，你的幸福，誰給？”
暫且不說，謝月涵也并不幸福啊.
黃翊也不想去多說，靠在沙發(fā)上，沖王俊熙擺擺手
“有的時候記得把門帶上，謝謝.”
聽到關門的聲音，黃翊胳膊擋住眼
輕笑，
他的幸福？
早在他在他懷里閉眼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沒了.
自然，也不需要，誰給.
濕潤一片
……
黃翊也不知道，自己這樣該不該，畢竟，謝月涵他…算了，到了現(xiàn)在，走一步看一步.
…………………………
謝月涵到家的時候，林渲還沒睡，坐在客廳
心情還不錯的謝月涵進門看見林渲，陡生一種愧疚
“這么晚了，怎么還沒休息呢”
似乎是在想什么，
“嗯，睡不著.”
林渲起身，接過謝月涵的包：“去洗漱休息吧.”
“哦，好.”
謝月涵點頭，心下有些奇怪，
“謝月涵”
“嗯？怎么？”
林渲笑笑：“今天我想和你一起睡，可以么？”
“你，這不太好吧，我去睡客房，”
謝月涵有些無措，對于林渲的請求.
“我又不會做別的什么，這點兒要求你都不能滿足么.”
那一絲對林渲的愧疚讓謝月涵無法再次拒絕
“…好…”
……………………………………
關了燈.
手都不知道要怎么放合適，謝月涵僵硬的躺在林渲旁邊.
“你緊張什么？”
林渲閉著眼，語氣里有些笑意.
“沒，沒緊張.”謝月涵背過身：“趕緊睡吧昂.”
“呵”林渲低笑，翻身抱住謝月涵的腰，很明顯的謝月涵的身體僵了僵，卻也沒脫開
這是第一次，感覺到謝月身上的溫暖，林渲想，黃翊是幸福的，得了謝月涵的全部溫情.
“我真羨慕.”
“羨慕什么？”
“沒什么，結婚四年有余，這是第一次這么靠近你.”
“…對不起，我…”謝月涵想扭身，但被林渲制止
“對不起不該用在我身上，”停了停：“和你相親的時候我就知道.”
她得不到他的愛和心.
“對不起.”
無論如何，這句對不起，他該說.
林渲眼角酸了酸，幾年的夫妻，感情不是沒有，如果，當初，先遇到謝月涵的是她而不是黃翊，會怎樣.
松開謝月涵，亦是背對.
可惜沒如果.
……………………
想著早些去，
謝月涵收拾好從臥室出來的時候，林渲正坐在外邊兒，旁邊放了兩個行李箱.
“你這是干什么？”
謝月涵不解.
林渲站起來：“學校有個到國外交流學習的機會，我申請到了.”
“哦，”謝月涵點頭：“要多久？”
“不回來了.”
林渲定定看著謝月涵：“謝月涵，這次我走就不回來了.”
去端牛奶的動作生生頓?。骸盀槭裁?？什么意思？”
走到謝月涵面前，伸手輕觸謝月涵的心口：“你愛我么.”
“你…別這樣.”
謝月涵皺眉.
若有一絲苦笑，林渲收回手：“你心里裝的是誰，你最清楚.”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么？”
謝月涵復雜的看著林渲
“不”林渲搖頭：“只是別騙自己了，謝月涵，去抓住他，別再丟了.”
別再丟了.
……………………
林渲頭也不回的走了，
早在知道黃翊回國的那天她就想好了，
她該走了.
成全他們，也成全自己.
……
黃翊開門的時候，謝月涵就站在外邊.
沒想到謝月涵會來的這么早，看看時間
“你怎么來的這么早？”
謝月涵似乎有氣無力的咧嘴：“怎么，我不能來早些？”
見黃翊沒有讓他進門的意思：“不讓進？”
“讓讓，請進請進.”黃翊撇身讓謝月涵進去：“這不是光顧著和你說話，就忘了.”
謝月涵沒沒說什么，進了門
“你來的早了，王俊熙剛來電話說飛機晚點，飯還得一會的才好”
黃翊邊說邊關門，回頭就撞進了謝月涵的懷里.
“怎么了，”黃翊能感覺到謝月涵不對勁，也沒掙脫，任由謝月涵抱著
“黃翊，我覺得我就是個失敗者…”
不論賽場上的他成績多斐然，多耀眼，生活中的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失敗者.
活的一塌糊涂，把別人也牽累得一塌糊涂.
謝月涵這樣黃翊也只能細心安慰，雖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謝月涵這個人，軸得很，愛給自己較勁兒.
“誰說的，你很好，你活的比誰都好，別想那么多.”
“你不懂，黃翊…”謝月涵輕搖頭，正要開口.
“爸爸，”
一道童聲響起，黃翊忙推開謝月涵，有些不自然的掛起笑，
“沫兒.”
“爸爸剛剛在干什么啊，你們兩個是在擁抱么？”
沫兒瞅著神情都不太自然的兩人，水靈靈的眼里閃著什么.
黃翊不自然的咳了聲，朝謝月涵使個眼色.
謝月涵心領神會，換上招牌笑容，蹲下來沖湘沫敞開手：“乖沫兒，來謝月涵叔叔這兒來，讓叔叔好好看看.”
他的女兒啊.
湘沫扭頭得到黃翊眼神上的同意后，撲到謝月涵懷里，在謝月涵臉上啾了一下.
偷偷在伏在謝月涵耳邊
“沫兒覺得，叔叔和爸爸很配的.”
謝月涵一怔，深望了眼黃翊，
“咋啦？”
黃翊迷惑
“沒啥沒啥”謝月涵笑開，一把抱起沫兒樣廚房去
“咱去看看菜好了沒昂？”
……………………………………
他霍然懂了，林渲最后的那句話
“別再丟了.”
嗯，不會再丟了，
而他們來日方長.
陪著湘沫去書房玩兒了會兒，謝月涵發(fā)現(xiàn)湘沫還真是承了黃翊，抱著平板都不撒手.
謝月涵想了想，找個合乎湘沫年齡的游戲，下載了個切水果，本來劃算著能和湘沫親近親近，結果
湘沫先是很“鄙視”的瞅謝月涵一眼，然后，小手指嘩嘩的劃，
通關.
然后果斷扔了去玩兒數(shù)獨.
謝月涵正尷尬呢，這智商……
黃翊敲門探頭：“咱們要不先開飯？王俊熙還不知道啥時候到呢.”
謝月涵應了，總不能餓著孩子.
……………………………………
有那么一絲絲的尷尬，
黃翊用筷子戳著飯，偷瞟一旁的謝月涵笑哈哈的和湘沫邊玩兒邊吃.
這爺倆.
似乎是感受到黃翊的目光，謝月涵扭頭，給黃翊夾了塊兒肉：“吃唄，干嘛呢，多吃昂，你太瘦了.”
“?。颗杜逗?”
黃翊低頭把肉塞嘴里，耳根有些紅.
額，肉在嘴里嚼了嚼
“謝月涵？”
“昂，咋啦黃翊？”
“肉是不是有點兒咸了…”
“還行吧”謝月涵盯著肉想想：“我覺得還行啊.”
黃翊翻個白眼：“屁.”
騙他能不能走點兒心？
伸手就要去端盤子，順帶著把湘沫碗里的也給倒出來
被謝月涵攔住奪過去
“別扔別扔，這么好的肉，我再吃點兒昂，”邊說謝月涵往自己碗里倒了半盤子，補充：“其實我真覺得挺好吃的.”
黃翊幾乎是翻著白眼把從謝月涵手里奪的剩下的半盤子肉端回的廚房.
他才不會告訴謝月涵，因為太激動謝月涵要來，調(diào)味的時候手一哆嗦，鹽就放多了…
…………………………
快速的又炒了個雞蛋西紅柿.
也算挽回些顏面.
湘沫一旁看著，心里默默給謝月涵肯定，
嗯，她另個爸爸，沒啥毛病就是他了.
……
黃翊一天不回來，他就不退，不止不退，他還要一直站在“頂峰”，
他看不見黃翊，那就讓黃翊看見他.
兩個人，總得有人能看得見啊.
后來，后來，一切都脫離了，他高估了自己耐心，順從了父母，和林渲相了親，結了婚，
逃避，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吧？
婚禮前一天晚上，借著酒意哭得像個傻子，他知道，這是最后一次，能這么肆無忌憚的念張繼科.
謝月涵葬了心，埋了情，就這樣吧，就這樣一輩子，將就著就過吧，沒了黃翊，什么就都成了將就.
可黃翊回來了，帶著女兒和血淋淋的真相，回來了.
天知道，黎墨生日會上看見他的時候，謝月涵有多開心，對，開心，開心他算對了，黃翊回來了.
趁著不注意，把黃翊拉到?jīng)]人處，細細看著，真是一點沒變，還是那么好看，眼里還是一股子桀驁，心里滿是疑問，可出口就成了怨懟，最后不歡而散.
之后黃翊對他防備的態(tài)度告訴他，這些年，他們都變了，變得陌生，疏離，
他不再是當年的黃翊，他也不是從前的謝月涵，那一切也就沒有意義了.
………………………………
抽回思緒時，發(fā)現(xiàn)那封電子版的報告已發(fā)了出去.
煩躁的關掉電腦，看著桌子上兩人的合照，
“啪”
合住相框，起身回了臥室，搬出兩個盒子，都到了現(xiàn)在，賭一把，就一把.
……………………………………
黃翊醒來的時候，滿身虛汗.
頭開始作痛，黃翊皺眉，昨天謝月涵走后，頭痛就開始發(fā)作，隨便吞了藥，就去睡了，可睡也睡得不安穩(wěn)，他又夢見一個人在國外懷著湘沫挺著的日子，
那是覺得沒什么，可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那幾年，自己是怎么挨過來的.
電話鈴聲斷了思緒，
是黃翊在國外的主治醫(yī)師，微微皺眉，接通了電話…
……
“哎，謝月涵，你真想好了？”
陳凱斌看謝月涵收拾著自己的私人物品：“你確定不要再參加過今年的單項世乒賽再考慮退役？你的能力完全可以……”
再搏一搏.
后邊的話陳凱斌并沒有說出口，謝月涵也沒出聲，等收拾停當，謝月涵只沖著陳凱斌搖搖頭，拍拍陳凱斌的肩，錯身離開.
多年后已經(jīng)是帶出多個大滿貫的功勛教練的陳凱斌回想起謝月涵那個眼神，才明白，他這個骨子里總有股韌勁兒的師兄，眼里那團燒了半輩子的火，滅了.
………………………………
從少年到而立，所有的時光，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愛恨都給了那一方球臺和那顆跳動的小球.
謝月涵抱著箱子出了大門，心里空，卻是頭也不回.
該為自己活活了.
…………………………
呆坐了很久，才后知后覺的放下電話，對面是鏡子，黃翊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表情不知道是悲是喜.
他在新西蘭時的主治醫(yī)生來電話告訴他，有辦法讓黃翊的腰傷恢復的同常人一樣，卻是有風險的.
若是在以前，不管怎么樣，黃翊都會嘗試，可現(xiàn)在不一樣了，還有湘沫，如果出了問題，湘沫怎么辦？
醫(yī)生讓黃翊考慮考慮，然后盡快給出答復，黃翊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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