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停下,快停下......求求你們,我不想在這里,我不要流浪,求你們,帶我走......”
阿奇聲嘶力竭地喊著,跑著,每一步都如踩在火炭上一般焦急又無力,小小年紀(jì)就被拋棄的萬般驚恐早使他淚流滿面,試圖讓眼前噴著尾氣的紅色轎車停下來,可他年幼體弱,怎能追得上越來越快的汽車?不一會,紅色轎車逐漸消失在道路盡頭,只留下幾縷花白的尾氣在空中扭著妖冶的舞蹈......
“不要......拋棄我......”
阿奇仍不死心,竭力地跑著,最終仍逃不過體力透支,無力地癱倒在地上,抬起頭,朝著汽車遠(yuǎn)去的方向徒勞地、嘶啞地叫喊著......
“為什么要拋棄我......”
沒有得到任何呼應(yīng)的阿奇絕望地閉上眼睛,眼淚仍汨汩地流了出來,濕透了整張臉......
他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么,讓主人突然就對他不聞不問,甚至在心情不順時對他大發(fā)雷霆,又踢又打,到最后將他無情拋棄…
他還太小,不明白人百變無常的情感,單純的動物是看不懂人類表里不一、善變多變的面孔的
想到今后的日子充滿的風(fēng)險和兇機都只能獨自面對,阿奇感到絕望,躺在地上半天沒起來
但過了很久,阿奇還是甩掉自己的眼淚,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朝遠(yuǎn)處走去。他還年輕,未來有美好在等他,生活再困難,他也必須克服現(xiàn)狀,咬牙堅持下去。
大部分動物的壽命比人要短的多,對他們來說,生命高于一切,這是常理,也是本能
阿奇又累又餓,哆哆嗦嗦地摸進一條小巷,里面放著幾輛垃圾車,臭氣熏天。他忍著惡心,試著扒拉里面的垃圾,尋找可食之物,然而除了人們的生活垃圾,阿奇只找到一塊過期的奶酪
突然,一只和阿奇差不多大卻明顯比他兇悍的多的流浪犬撲向阿奇,目標(biāo)直指阿奇叼著的奶酪
到嘴的食物豈能容他人染指?阿奇扔下奶酪就撲上去和流浪犬扭打起來。雖然自己最后渾身是傷,但他也咬豁了流浪犬一只耳朵,成功地趕走了這只居心不良的流浪犬,他獲得了最后的勝利
阿奇顧不得傷痛,狼吞虎咽地將他費力護住的奶酪吞進肚里,便打算繼續(xù)翻找垃圾。但還沒過一會,他便肚子疼得滿地打滾,又吐又拉,很久后腹中的絞痛才有所緩解......
不是每天都能撿到奶酪的,也不是每天都能碰見自己打的過的流浪犬的
一連好幾天,阿奇都一無所獲,運氣不好時,還會碰到其他饑腸轆轆的流浪犬,對他們來說,阿奇就是一頓可食之餐,勢必要剝他性命。阿奇只有逃跑的份,憑借自己瘦小的身軀,鉆進狹小的縫隙中才得以保全性命。
餓極了,阿奇只好用嘴啃地面的沙石充饑,但很快就肚子疼的滿地打滾,德牧的玻璃胃讓阿奇在流浪中吃盡了苦頭.....
日子困難又危險,如在地獄中煎熬,何去何從,何去何從?
阿奇痛苦,絕望地嘶吼著,頑強地在這座城市里流浪著,生活著......
(二)
阿奇冰涼的牙齒已觸及面前流浪犬的皮膚,卻并沒有咬下去
阿奇在流浪的苦水中慢慢泡大,他的胃在苦難中對于過期變質(zhì)的食物也逐漸耐受,但他仍是瘦的皮包骨頭,對于鮮活的生命有了屠殺的欲望。他渴望滾燙的血液和新鮮的肉食,而面前這只流浪犬就是他最佳選擇
面前的可卡頗靜靜地躺在地上,沒有掙扎,也沒有力氣掙扎,淡粉色的眼睛悲哀的盯著他阿奇
阿奇本想無視她的目光,卻被這目光盯得心里發(fā)麻。同是苦命的流浪犬,他從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過去,良心也始終過意不去,最終無奈的放棄了獵殺的行為
天天哆哆嗦嗦地爬起來,睜著圓圓的眼睛呆呆地望著阿奇
“你走吧,我不吃你”
阿奇坐在地上,將頭扭到一邊,不再看她
天天走了一段,可忽然又掉過頭朝他走來。她清楚自己孤身一犬是很難活下去的
天天還沒靠近阿奇,阿奇就察覺到她的靠近,轉(zhuǎn)身將她壓倒在地,尖利的唇吻探進了天天的頸脖。他要用這種方式,將她嚇跑
但天天沒有掙扎,即使被嚇出了一點眼淚
阿奇盯著她,最終還是心軟,輕輕舔去天天臉上的淚水,甩甩尾巴轉(zhuǎn)身離開,任由天天在他身后跟著
有個伴也好,阿奇這樣想著
(三)
城市發(fā)布通告:市內(nèi)流浪狗遍布,狂犬病毒傳播風(fēng)險大,即將動員流浪狗管理所集體力量減少流浪狗數(shù)量
一時間,流浪狗數(shù)量大幅減少,街道內(nèi)再無流浪狗的身影,因為他們都躲藏了起來
此時幾個捕狗人員將兩只流浪犬堵在一個小巷子里準(zhǔn)備抓獲
阿奇將天天死死護在身后,不讓他們靠近,可最后一針麻醉彈飛了過來,他慢慢失去了知覺......
(四)
阿奇醒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和天天被綁在兩個手術(shù)臺上
被抓獲的流浪犬都會被綁在手術(shù)臺,最終被注射安樂死
幾個注射人員手拿針管朝手術(shù)臺走來
阿奇想叫,卻被打上了嘴套,天天驚恐地看著這一切
無論他們怎么掙扎,都無法掙脫束縛
注射人員將針管扎向了天天.....
“不......”
阿奇含糊不清地喊著,眼淚汪汪地看著天天痛苦的、徒勞地踢蹬自己的四肢,慢慢的不動了......
“韓丁那市長,你來了”
“看樣子效果不錯嘛,這只德牧的安樂死我來注射”
“好的市長”
注射人員將針管遞給了韓丁那
阿奇惡狠狠的盯著韓丁那,眼淚早已被怒火燒干,他渾身顫抖著,一股滔天怒火即將爆發(fā)
“崩”
阿奇掙斷了束縛自己四肢的皮帶,也因此四肢的皮膚都被劃破,韓丁那和注射人員都被嚇了一跳,不敢靠近,阿奇趁機用爪子撕自己的臉,努力將嘴套的皮帶給劃爛
注射人員很快反應(yīng)過來,沖上去企圖將針管扎向阿奇,可惜為時已晚,阿奇滿臉是血,掙開了嘴套,瞪著血紅的眼睛撲向他們。他要為天天報仇,為流浪犬討回公道——不是這些萬惡的人類,哪來的流浪犬!
(五)
......
噴涌的血染紅了天空
阿奇蜷縮在某個巷子的角落,身上的血早已凝固,他懷抱著天天,腦袋輕輕倚靠在她的臉上,呼吸漸弱
天天臉上沾了阿奇臉上的血,神色安詳,仿佛在夢中遨游,那是一場永遠(yuǎn),都不會醒來的夢
他慢慢合上了眼,嘴角凝固著一絲永恒的,不易察覺的微笑
阿奇墜入夢境,和天天一起,奔向他們幻想的,美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