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明朗，夜幕很深。

琰默默地遠(yuǎn)離了族人，到了一旁的湖邊。

湖水映出幽幽的藍(lán)光，他的白發(fā)如同夜晚皎潔的月亮，在如同幕布的夜色下，他緩緩地伸展手臂，月光順著他的指尖流淌，墨色的衣擺也隨微風(fēng)飄揚(yáng)。輕跳，轉(zhuǎn)身，翻腕……身姿翩舞。

這本應(yīng)是場雙人舞。

若不是為了讓事件公布于眾，他早就會在這湖邊同她一起離去了。

他度過的每一分鐘每一秒都是如皮開肉綻一般痛楚，像吞了一壇苦酒一樣苦澀卻又無法解脫。

——

琬最后望了一眼那透徹的湖水，低頭，轉(zhuǎn)身向著相反方向走去。

一步，兩步……

冷風(fēng)呼嘯，刮動蘆葦，似發(fā)出一陣悲涼哀鳴。

“咔嚓——”一張灰暗大網(wǎng)牢牢束縛住她。

她沒叫喊，只是垂下眼簾，盡是凄涼。

“果然，還是動手了嗎……”

面前緩步走來的男子一愣?！澳阒?？”

“當(dāng)然，你曾一直躲在蘆葦叢中為我照相?！彼嘈?，抬頭看向他。

“可為什么這次，你拿得是鋒利的鐵鉗呢？”

男人握著鐵鉗的手緊了緊，挪開了目光，眉頭緊緊皺起?！拔摇?/p>

瞬間，他猛地抓起她身后的羽翅，眼里盡是瘋狂。

“我當(dāng)然是，”

“折了你的翼，供我觀賞啊。”

他舉起手中的鉗子，對準(zhǔn)潔白的羽翼。

“所以，別再做無謂的掙扎了，弄傷了你的好皮囊可就虧……”男子的聲音戛然而止，他驚詫地看著面前的少女，灰黑色鐵鉗上灑滿了鮮紅的血，他顫抖著把它拋開?！澳恪?/p>

一抹白赫然出現(xiàn)，男子被狠狠甩開。他看見白衣少年，抱著琬，指尖顫抖著撫上她冰冷的臉龐，眼眶通紅，淚流滿面，呼吸都發(fā)著顫，好像下一秒就要支離破碎。他一遍又一遍呼喚懷中少女的名字，帶著自欺的奢望，不愿接受她再也醒不來的事實(shí)。

琬無力地倚在他懷中。似一朵鮮紅花朵怒放在她胸口，一滴淚水從她那已經(jīng)空洞的眼眸里緩緩滑落。

琰抬眸，憤怒，悲哀，心痛，復(fù)雜的情緒都混雜在于此，如同一壺苦酒醞釀。

“離開。”

他說。

“離開這里，別玷污了她?！?/p>

“……她很美?！蹦凶又е嵛嶂荒苷f出這話。

他呆愣愣地看著赤色的鮮血不斷涌出，倉皇后退，最后跌跌撞撞地跑遠(yuǎn)，看不見。

陰沉的天空響起一陣轟鳴。

琰低頭，看向懷中的琬，她那一對清澈玄色眸子蓄滿淚水，未干的淚珠綴在若凝脂一般的臉龐。

他輕輕附身，在少女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就像是吻一塊破碎的玉。

抱歉，你對這個(gè)世界，很失望吧。

大雨傾盆，絲線般地落下，帶走了她的淚水，蘆葦叢中暈開了她的血跡。

——

隱約，嬌小的手掌輕握住他的手。

他從回憶中醒來，睜開眼，窈窕身影就在他的面前。輕旋衣擺，身披月光，琬明亮的眼眸帶著笑意看著他。

他微愣，隨后笑著走上前。在夜幕下，他們一曲舞，衣袖飛揚(yáng)，影子起舞成雙；足尖輕點(diǎn)地面，輕躍而起，她的衣擺如花綻放。

雙眸相望。

結(jié)尾，他們相擁。

琰死了，在逝去愛人的墳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