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旦過后,趙玉蓁還是和往常一樣,跟著凌不疑處理事務(wù),就當(dāng)裕昌那日什么都沒說。
趙玉蓁定是這凌不疑不給那些愛慕他的女娘們留個縫,再加上他周圍連個女性生物都沒有,這幫花癡才將矛頭對準(zhǔn)我。嘖,清者自清,我還是搞事業(yè)要緊。
趙玉蓁每六日一休沐,但就是休沐的時候也說不準(zhǔn)凌不疑會有事情找她。也不知道這凌不疑怎么回事兒,天天這多事情要忙,還總要把她帶著,她是個軍司,理論上來說只管軍中排兵布陣,出謀劃策的,但誰讓主將實在爭氣,官職太高,總有亂七八糟的事兒。
今日,正是趙玉蓁休沐的日子,她邀了嫋嫋、程少宮、程頌、程姎幾人來府里玩兒,趙玉蓁自小在軍營長大,這冷不丁地自己住這么大宅院,冷冷清清地,多少有點不習(xí)慣,趕上今日休沐,就邀了幾人來熱鬧熱鬧,再加上她確實也聽說了程府的書案風(fēng)波,也想讓他們幾人出來散散心。
程少宮阿鷺,這享受還是你會享受。
程少宮嘆息一聲,一臉愜意,舒舒服服地躺在躺椅上,頭上碩大的油紙傘替他遮去了灼熱的陽光。
躺椅是趙玉蓁正旦之前找木匠定制的,因著難度不大,趙玉蓁在給木匠提供圖紙以后很快就做出來了,不過,趙玉蓁多給了木匠三倍工錢,要木匠保密,不要將這躺椅的樣式賣出去。開玩笑,現(xiàn)在人們還多是坐在個墊子上,趙玉蓁這直接整出來好幾把躺椅可怎么解釋,還是低調(diào)點好。油紙傘也是趙玉蓁找傘匠定制的,不求多精致不漏雨,只要能頂?shù)米√柧托小?/p>
趙玉蓁那可不,當(dāng)初在軍營里我就一直想做一把這樣的躺椅,曬著太陽,但是軍中總是什么都缺,想做點什么都難,再加上總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要隨軍開拔,躺椅這種東西太不好帶了。
程少商阿姊阿姊。
程少商突然一骨碌從躺椅上爬起來,目光炯炯地看著趙玉蓁。
程少商阿姊給我講講你在軍中的故事吧。
趙玉蓁軍中趣事我不都給你畫在那故事冊里了嗎?
程少商可是那只有幾個故事呀,阿姊在軍中這么多年,肯定還有其他故事吧。
趙玉蓁也坐起身來,仔細(xì)思索著。
趙玉蓁軍中苦累得很,要說趣事可還真的算不上多。
程少宮阿鷺,這趣事怎么沒有,眼前不就有一件?
趙玉蓁眼前?誰呀?
程少宮自是你與那賈九郎之類的故事啦!
程頌也爬起來,一起揶揄趙玉蓁。
程頌對對對,這要說軍中趣事啊,這少不了這件事兒。
趙玉蓁喂,你們夠了啊,人家賈淮怎么也是賈老將軍之子,不好背后非議人家的。
趙玉蓁翻了個白眼躺回去。
趙玉蓁再說我是救了他,他自己非纏著我要報恩的。要是我救的人都跟他似的,那我得嫁個百八十回了。
程少宮唉,此言差矣。
程少宮神秘兮兮地伸出手指搖了搖。
程少宮這賈淮雖不是第一個纏著你要報恩的,但這是長得最英俊的,對你最死纏爛打的,要不是你賴在萬伯父家不走,非要從韓老將軍處調(diào)回,搞不好,賈家這聘禮都下了。
一向安靜地程姎也轉(zhuǎn)過身來,默默聽著。
程少商哎呀,三兄,好三兄,你快跟我說說,快跟我說說,阿姊給我畫的這故事冊里可沒有這一則。
趙玉蓁嘖!程少宮!
趙玉珍憤怒地爬起。嘖,這小子,天天就這張嘴惹禍。
梁邱飛趙軍司,少主公請您一同去廷尉府。
梁邱飛從暗門處推門進來,一時不察有這么多人都在這個小院,也是愣住了,但還是按令稟告。
幾個小的也是驚疑不定,冷不防有黑甲衛(wèi)跑到趙玉蓁院子里,他們也不敢多言,一時噤若寒蟬。
趙玉蓁倒是習(xí)以為常了。
趙玉蓁哦,好,我這隨你去。管彤,你去備馬。
管彤是!
趙玉蓁從躺椅上起來,稍稍整理了一下衣飾,她不愛戴什么飾品,不管什么衣衫,她也就只戴頭上那根白玉簪,和腰間的玉佩。
趙玉蓁回頭交代了一聲。
趙玉蓁今天沒提前打招呼,估計不是什么大事,應(yīng)該一會兒就能結(jié)束,嫋嫋等我回來一起用午膳啊。還有你程少宮,別跟嫋嫋說些亂七八糟的,我一會兒就回啊。
說罷,也不管眾人反應(yīng),直接跟梁邱飛從院里暗門走了。
趙玉蓁到凌不疑府上,跟著他一起出發(fā)。一路上聽著阿飛跟她說明情況。趙玉蓁還以為這次去廷尉府是個什么大事,結(jié)果卻是為了太子那個侍衛(wèi)首領(lǐng)舅哥說項。
這個大舅哥偷拿太子在城外別院的書畫出來換錢,讓早已看他不慣的同僚給舉報了,一抓一個準(zhǔn),在典當(dāng)鋪人贓并獲。現(xiàn)下太子也在廷尉府,但廷尉府是朝廷執(zhí)法機關(guān),一向只聽皇帝調(diào)令,太子私自進廷尉府保人也是犯了忌諱,于是只能是搬過來凌不疑這個救兵。
趙玉蓁難搞哦,這太子看來腦子也不太好使,你搬救兵就搬救兵吧,自己還在廷尉府門口等著算怎么回事兒嘛。
趙玉蓁看著廷尉府門口的太子,簡直無語到了極點。
太子子晟,你可算是來了。
太子遠(yuǎn)遠(yuǎn)看著子晟一行人過來,馬上迎過來,眾人忙下馬行禮。
太子子晟,快幫幫吾想想辦法......這是......
太子突然看到凌不疑身后的趙玉蓁,還未說完的話完了咽了回去。
趙玉蓁臣越騎校尉軍司,趙玉蓁,見過太子殿下。
趙玉蓁依舊恭恭敬敬附身一禮。
太子你就是那個女將趙玉蓁。
凌不疑太子殿下不用擔(dān)心,子晟信她,諸事不瞞,殿下但說無妨。
太子哦,子晟快幫幫吾,先想想辦法把孫勝保出來。
凌不疑殿下,子晟早就說過,孫勝這個人手腳不干凈,不能留。
太子但他畢竟是太子妃的表哥啊,她今日一早就跟吾哭訴,吾也不能置之不理。這可如何是好啊?
聽了這話,趙玉蓁真的想一個白眼翻過去,這種用人唯親的太子也能保?這種事情的解決辦法,要不就是認(rèn)罪,要不就是認(rèn)罰,或者找個辦法開脫罪責(zé),只有這三種辦法。
趙玉蓁偷瞄了凌不疑的臉色,見他臉色如常,不為所動,心下就有了數(shù)。這凌不疑帶她一起來,應(yīng)該不是來看笑話的,如果不是為了查明孤城真相,需要盡可能的和朝中各方勢力交好,像太子這樣看上去就是豬隊友的人,趙玉蓁當(dāng)真是不想與他有過多牽扯。當(dāng)下,趙玉蓁上前一步行禮道,
趙玉蓁太子殿下,此事不難,您只要遣人進去通報一聲,說這書畫您找人鑒定是假的,就賞了侍衛(wèi)首領(lǐng)自行處置,是其他侍衛(wèi)眼紅嫉妒,才有這舉報一事。如此一來,廷尉府只需記錄在案,即刻便會放人。
太子聽了趙玉蓁的話,頓時眼睛放光。
太子此舉甚妙,吾這就遣人去通稟。
說罷,太子招來身邊侍從,交代了幾句,那侍從就進廷尉府里去了。
凌不疑既然此事已解決,太子不若先回東宮,子晟隨旁護送。
太子這......也好。
隨后,趙玉蓁又隨凌不疑一同護送太子回東宮。
在宮門口,凌不疑和趙玉蓁本來今日就是休沐,就不愿再入宮了,便交由大內(nèi)侍衛(wèi)護送,太子親自下馬車,又向他二人說了一些話。
太子今日多虧這位趙娘子,早就在殿前聽過趙娘子軍功,可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啊,今日一見,過真心智計謀遠(yuǎn)超常人,只堪堪聽了消息,立時便能想出解決之法。子晟得此女眷,真是他的福氣啊。
趙玉蓁聽著這前幾句夸贊還好,這后幾句話怎么也不對味。
趙玉蓁太子殿下誤會了,玉蓁并非......
凌不疑阿鷺?biāo)_實很好。
趙玉蓁要解釋的話被凌不疑打斷。趙玉蓁也不再分辯,便立在一旁靜默不語,聽著他二人說話。
那太子真的用人唯親,他還想著孫勝回來之后繼續(xù)當(dāng)那侍衛(wèi)首領(lǐng),凌不疑身為臣子自是為儲君好,便說一定要換人,但太子又沒了主意,干脆想讓凌不疑暫時替他管理太子府護衛(wèi)。話說到這里,凌不疑也不好再管了,只讓太子自行處理孫勝,便推說和趙玉蓁還有其他事情,就趕快走了。
一路無話,凌不疑不說,趙玉蓁也不打算問。直到凌府門口,凌不疑還是開口了。
凌不疑你不問我今天為什么要叫你過去嗎?
趙玉蓁一臉疑惑地看向他。
趙玉蓁你不就是想讓我知道你并不看好東宮那一位嗎。不過看今天的情形,就算有一天你架空了東宮,我也不會驚訝。
凌不疑你不反對?
趙玉蓁在馬上不甚文雅地打了個呵欠。
趙玉蓁我反對有用嗎,用人唯親,懦弱無能,這樣的儲君還是盡早換了更有利于天下,不然的話,他這位子守不過三年。
趙玉蓁抬頭看了看太陽,這時候可不早了。
趙玉蓁這都晌午了,沒什么事兒我就先回去了,嫋嫋他們還在府里等我,有事兒再叫我。駕!
說罷,趙玉蓁駕馬回府。
身后的凌不疑眼光一直追隨著趙玉蓁,眉眼含笑,直到她下馬進了府,才收回目光。
梁邱飛這趙軍司還真大膽,這樣的話都敢說出口。
梁邱起趙軍司這是有遠(yuǎn)見,只一面便將太子看得七七八八。
梁邱飛可趙軍司就不怕嗎?
凌不疑有我在,她不用怕。
凌不疑走,我們也回府吧。
趙玉蓁回府后,就看幾個小的在廚房折騰吃食,別說,折騰得還有模有樣的,就是賣相差點,味道還不錯。
趙玉蓁嫋嫋,程少宮他們沒趁我不在時候跟你說什么壞話吧。
趙玉蓁有心試探一下嫋嫋,那賈淮確實死纏爛打了點,但是都離了軍營,趙玉蓁不想這傳言還飛得漫天都是。
程少商聞言心虛地和程少宮對視了一眼,直說,
程少商沒有沒有,二兄三兄他們只跟嫋嫋說了阿姊在戰(zhàn)場中是多么英姿颯爽,別的什么都沒說。
趙玉蓁好笑地看著程少商因為心虛四處亂看地眼睛,逼近她問道。
趙玉蓁真的沒說?
程少商真的真的,比珍珠還真。
趙玉蓁哈哈哈。
程少商硬著頭皮應(yīng)下的表情給趙玉蓁逗笑了。
趙玉蓁好啦,不為難你們了,說了就說了,別外傳就好,你阿姊可不想再聽到這些流言蜚語了。
程少宮你現(xiàn)在的流言蜚語也不少吧,那凌不疑駭人得緊。你這做了他帳下的軍司之后,他天天都快把你別在褲腰帶上了,連阿父阿母都說過,他可是什么事都要帶著你一起。
趙玉蓁那我也沒辦法,軍令難違,誰讓他是主將呢。
程頌也認(rèn)同程少宮的說法。
程頌阿鷺,少宮也說得沒錯,這些日子朝中也確有一些傳言了,我都已經(jīng)從萬伯父處聽到了,尤其是你剛回來便住進凌不疑府上,那城陽侯都向圣上請命要見你呢。
趙玉蓁放下手中的牙箸。
趙玉蓁你們別擔(dān)心了,城陽侯的事情我知道,所以我找圣上要的宅院一下來我不就搬出來了嗎,而且,我開了暗門,有什么事情直接從暗門尋我便是,不用走正門惹人耳目。
趙玉蓁那裕昌郡主不是喜歡凌不疑得緊嗎,等她嫁給凌不疑,這些閑言碎語自然沒有了。不用擔(dān)心我啦。
趙玉蓁對了,一會兒吃完,你們跟我去庫房,看看嫋嫋姎姎有什么合用的東西,都搬走,就當(dāng)是阿姊給你們的安慰了,你們兩人因為前幾天的書案的事兒都受了不少委屈。但阿姊這兒雖沒有什么特別貴重的物件,但也不缺東西,看上什么拿去便是了。
趙玉蓁但可有一點,你們二人不可因為這件事兒記恨叔母。姎姎的傅母我早先就提醒過叔母要多加注意,此時出了事被發(fā)落,也好以后因妒惹出更大的亂子。嫋嫋也不用不忿叔母的偏愛,她只是過于看中別人口中的公平,罰了你,她自己面上不顯,心里還不知道有多難受呢。
程少商阿姊,我都明白的,你對嫋嫋這么好,可是嫋嫋卻沒有什么能回報你的。不如...不如...
程少商低頭略略思索。
程少商阿姊,不如這樣吧,我見你這院子還空落落的,我?guī)湍阍O(shè)計,做秋千,設(shè)計山石就包在我身上。
程姎我也是,我也能幫助嫋嫋一起。
趙玉蓁好呀,那阿姊這宅院就交給你們兩個打理了,需要什么直接跟管彤或者佩玖說就好。
程少商好,一言為定。
趙玉蓁一言為定。
程少商阿姊,明天晚上有正旦燈會,你來嗎?
趙玉蓁想到明日還得跟凌不疑一起去燈會,但是實在不忍拒絕嫋嫋。
趙玉蓁嫋嫋,明日阿姊還有公務(wù),不過燈會還是可以去一小會兒的,明日阿姊會去找你的,放心。
程少商那真是太好了,明日我定要好好看看這燈會,我還從來沒去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