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淮見趙玉蓁正色,知道定是要事,所以不疑有他,只說。
賈淮放心,萬事有我。你自己多小心些。
趙玉蓁點(diǎn)頭,看了看程少商,見她正在酒樓后院聽著田掌柜說測量井深的事情,趙玉蓁握緊了手中燈籠,走進(jìn)了田家酒樓。
田家酒樓并不算高,只有三層,趙玉蓁一進(jìn)門便是大堂,大堂里面皆是滿座。今日是燈會,人員來往甚是密集。見有客進(jìn)門。小二便迎上來。
小廝客觀幾位?吃飯還是打尖?
趙玉蓁我見你們店位置極好。樓上可有雅間?我想看這都城夜景。
小廝這您可是找對地方了。小店開在這都城近六年時間,年年都有客觀專門來這兒賞都城夜景。今日不巧。二樓的雅間都被白鹿山的先生們包圓兒了。三樓雅間逼仄些,有位貴人剛剛退了房,還沒來得及收拾……
趙玉蓁無妨,你且去收拾,我在這店里自尋處空桌等候便是。
小廝這……好嘞,客官,您里面請。
說罷,小廝將趙玉蓁迎進(jìn)店內(nèi),便手腳麻利地去三樓收拾客房了。
田家酒樓是不對外提供住宿的,所謂的雅間也只是吃飯用的單間,但酒喝多了難免也有不勝酒力的,所以也總是備著幾間客房。
趙玉蓁提著燈籠順著走廊慢慢地上樓。耳邊注意聽著房間里傳出來的各種各樣的對話。
“陳老板日后可要多多關(guān)照我的生意呀?!?/p>
“姜老板才是。這批蜀錦咱們聯(lián)手買了個好價錢,馬上我這兒又要有一批貢緞。咱們相互關(guān)照,相互關(guān)照?!?/p>
“白天草里住,晚上空中游,金光閃閃動,見尾不見頭。猜一動物?!?/p>
“這袁善見可真是會出風(fēng)頭?!?/p>
“三師兄,別生氣啦。他的老師皇甫夫子,年后在豐縣開堂授課,你我可不能錯過?!?/p>
都是一些尋常對話,趙玉蓁便往穿過連廊,往后堂走去。
“聽說文帝年后要西巡,這消息可真?”
趙玉蓁停下了腳步。
“當(dāng)真,文帝現(xiàn)在只是動了這個想法,還沒部署?!?/p>
“等下告訴田掌柜,讓他……”
小廝客官!客官您怎么跑后堂來了,這兒是不接待外賓的。三樓雅間已經(jīng)收拾好了,我這就帶您過去。
房間里突然沒了聲音。趙玉蓁定了定神,裝作懵懂的樣子。
趙玉蓁哦哦,不接待外賓啊。我是聞著酒香過來的,小哥,這是你們家的什么酒,怎么這么香。
小廝客官您是第一次來我們家吧,您也是真是識貨,這是我們家的招牌,千里醉!多少達(dá)官貴人都來我們家買酒呢!
趙玉蓁這樣啊,那小哥你一會兒給我來一小壇千里醉!
小廝好嘞,您這邊請。
趙玉蓁跟著小廝上了三樓雅間,三樓的雅間果真逼仄,只堪堪放得兩張幾案。
小廝您暫且休息,我給您拿千里醉。
趙玉蓁有勞了。
小廝幫趙玉蓁帶上房門。
趙玉蓁將手中燈籠放在幾案前,走到欄前眺望。小廝真沒有說錯,此間真是看都城夜景的好去處。
放眼看去,都城景觀盡收眼底,看盡眾人百態(tài),燈火輝煌,亮白如晝,萬家燈火通明。
向左看去,原本應(yīng)該城樓上的凌不疑也不在那兒。只余一隊(duì)守衛(wèi)在城樓。
趙玉蓁許是去巡查了吧,都城熱鬧,他便忙些。
突然,趙玉蓁鼻尖抽動,好像感覺酒香濃烈了些。但也并不做他想,只專心在高處看城中人的燈籠。直到樓下有黑煙飄上來。
小廝走水啦!
小廝水!快來救火!
趙玉蓁探出身子往下看,只覺火焰撲面,原本掛著一排排燈籠的架子已經(jīng)都燒了起來,連帶不少客房也都燒了起來。趙玉蓁在的房間實(shí)在太小,她想轉(zhuǎn)身開門,但開門后火蛇撲面,驚得她趕快又將房門關(guān)上。
來不及多想,她只得先將身上大氅脫下,用水罐里的水將大氅打濕再披在身上。打濕后的大氅很重,還好趙玉蓁從小在軍中行走,這點(diǎn)重量對她來說還不算什么。
她從欄桿上翻過去,踩在二樓的屋檐上,蹲下身,用手抓緊檐角,就翻到了二樓。二樓房間開闊些,門外的火光不甚明顯,二樓外面的火勢反而不大。
趙玉蓁推開門,繞開著火的地方從二樓走廊跑了下去。二樓的火勢不大,但是大堂里的火勢不小??磥砣龢菬瞬簧贃|西,被火燒斷的木頭時不時的往下掉。
她剛跑出大門,一眼就看見被人撞到在地的程少商。被她囑咐好好看顧程少商的賈淮也不知道哪兒去了,她沖上去就想將嫋嫋扶起。
趙玉蓁嫋嫋!
程少商阿姊!
程少商剛被趙玉蓁扶起,還沒等再說些什么,就看著趙玉蓁身后道。
程少商阿姊小心。
趙玉蓁回頭看去,是那掛了燈籠的架子朝她們倒了下來,但倒下來的不只是架子,還有架子上的燈籠,也在往下掉。
趙玉蓁下意識反手將程少商推開,抬手拉起大氅轉(zhuǎn)身遮住自己,好避開那些掉下來正著著火的燈籠。
冷不防一雙大手將趙玉蓁緊緊抱起,快步跑出危險范圍。
架子轟然倒下的聲音下一秒就在身后響起,趙玉蓁手中還拽著大氅,轉(zhuǎn)頭向后看去。只見火光中,凌不疑的面容晦暗不明。
凌不疑可有哪里傷到?
趙玉蓁搖了搖頭。
趙玉蓁并未。
程始嫋嫋!
程始嫋嫋!
程少商阿父!
程少商阿父我在這兒!
程少商聽到程始喊她,馬上回應(yīng)。
程始哎呦,嫋嫋,你這是跑哪兒去了,可擔(dān)心死阿父了,阿父好生找你。
程始沒傷著吧?
程少商阿父,我沒事,方才我也聽到阿父在叫我,我也在找阿父。剛才多虧阿姊推開了我,要不我就被這架子壓在下面了。
程少商看向趙玉蓁,程始也順著程少商的視線看過去,一愣。
趙玉蓁見程少商和程始都盯著自己,一開始還沒回過味兒來,后來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還在凌不疑懷里。忙拍拍凌不疑的肩。
趙玉蓁快放我下來。
凌不疑依言放趙玉蓁下來,趙玉蓁忙下來站好。身后的凌不疑脫下大氅,拽掉了趙玉蓁身前的披風(fēng)系帶,將她身上濕乎乎的大氅拽走,又把自己的灰色大氅給趙玉蓁披上,趙玉蓁被溫暖的大氅給圍住了。
趙玉蓁叔父,剛才也是凌將軍過來幫了我,不然我也就被壓在架子下了,嘿嘿,嘿嘿。
趙玉蓁尷尬地笑著,程始也很尷尬,對凌不疑行禮。
程始多謝凌將軍了。
凌不疑程將軍不必多禮,今日這火生得蹊蹺,子晟定會查個明白。
趙玉蓁對了,嫋嫋,賈淮呢,我還囑咐他看顧好你。
程少商額......
程少商開始左顧右盼起來。
凌不疑他應(yīng)該是送裕昌郡主回府了。
趙玉蓁裕昌郡主?這又和裕昌郡主有什么關(guān)系?
程少商阿姊,我們先回去了,我阿母定是要等急了。
程始是啊是啊。阿鷺,凌將軍,我們先走了,改日定登門道謝。
說罷,父女兩人一溜煙趕快走了。
趙玉蓁奇怪,難道是嫋嫋又惹了什么事兒了?
趙玉蓁剛才也多謝你,要不是有你,我也危險了。
凌不疑你我之間何須言謝。
趙玉蓁這披風(fēng)……
趙玉蓁本想把這大氅脫下來,凌不疑見她動作按住了她的手。
凌不疑你身子弱,受不得寒,快披好。
這時候,梁邱起梁邱飛二人上前。
梁邱起少主公,您剛才沒事兒吧。屬下遣探子跟著肖世子,他已然回府了。
趙玉蓁果然是肖世子。
趙玉蓁被轉(zhuǎn)移了注意。
凌不疑你前腳進(jìn)了田家酒樓,后腳肖世子就在店前留下了燈籠。
趙玉蓁說來也蹊蹺,為何是田家酒樓,起火前可有可疑之人?
梁邱起并未找到可疑之人。
趙玉蓁子晟,先回你府上,這田家酒樓有一些蹊蹺,不便在這里說。
凌不疑好?;馗?/p>
回府路上,梁邱飛嘰嘰喳喳地將裕昌君主的事情和趙玉蓁說了,也說清楚了賈淮沒及時攔住程少商踹家丁的那一腳,為了不讓人注意到是程少商干的,只能先上去頂了一下。
趙玉蓁飲下管彤送上來的熱茶道。
趙玉蓁不過這裕昌郡主還真是對子晟堅(jiān)持得緊,這下算是不要名聲了。
梁邱飛這滿都城的人誰不知道裕昌郡主對我家少主公是情根深種啊。
梁邱起咳咳!
阿起打斷了說得眉飛色舞的阿飛。
梁邱起趙軍司還是說一說這田家酒樓有何蹊蹺吧。
趙玉蓁哦哦哦,好。
趙玉蓁收齊八卦的神色。
趙玉蓁咳咳。是這樣,我在和嫋嫋在酒樓前猜燈謎,看見這田掌柜的時候,我就有一種說不出的違和感,他面白無須,聲音尖細(xì)。這寒冬臘月,一個經(jīng)常要迎來送往客人的掌柜,居然穿著小鹿皮靴,這行事打扮倒像宮中內(nèi)侍。我就想進(jìn)酒樓探探情況。
趙玉蓁走到后堂,聽到有一間房內(nèi)傳來談?wù)摫菹履旰鬁?zhǔn)備西巡的事情,但不巧,被小廝出聲打斷了。我就胡亂尋個由頭說是被千里醉的香氣引到后堂的。后面到了三樓雅間,沒過多久酒樓就燒起來了。我出來的時候留意了一下,我那件雅間門外火勢特別大,二樓卻沒什么事情,大堂的火勢也很大。這火,怕是沖著我來的。
凌不疑你還記得他們原本的對話嗎?
趙玉蓁是有一個人問陛下年后要西巡的消息是不是真的,答的人說只是一個想法,還沒部署,問的人就接著說等下要告訴田掌柜什么,還沒等說完,就被小廝打斷了。
凌不疑看來,這田掌柜也和這些事兒有關(guān)系。
趙玉蓁子晟,此事是我偶然間發(fā)現(xiàn),先不要打草驚蛇,暗地查吧,我總覺得應(yīng)該不只是軍械的事情。
趙玉蓁習(xí)慣性的摩挲著茶杯。
趙玉蓁酒樓最是交易情報(bào)的好去處,若能抓住這點(diǎn)通過田掌柜探聽到什么消息,也是一份意外收獲。
梁邱起屬下請布下暗探。
凌不疑準(zhǔn)了。
凌不疑再查查肖世子,就從賬目開始,查他這半年的開銷。
梁邱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