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陽將孫巧巧的儲物柜打開,入目的是整整齊齊的生活用品和工作筆記。
柜子的一側(cè)放著兩瓶高檔香水和一枚做工精致的鉆石發(fā)卡,上面似乎還灑了不少亮片。
柜子的下方則擺放著兩個馬克杯,都是當(dāng)下流行的杯子,一個價位都在好幾百。
當(dāng)然,最引人注目的卻是柜子最下層擺放的一雙大紅色的高跟鞋了。
陸景陽的記憶,忽然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個下雨天,雨傘上滴落的水珠在地上濺開一朵水花,散在紅色絨面布的高跟鞋上,暈染著高跟鞋側(cè)端的一朵紅色玫瑰花。
那雙鞋和眼前的這一雙一模一樣。
高跟鞋的下方,還壓著一張被撕下來的日歷紙——1991年6月27日。
正是樂嘉嘉失蹤的那一天。
“就是她,她就是當(dāng)年的那個兇手?!?/p>
周大壯驚訝的聲音自陸景陽的耳畔響起,他立馬拉住護工詢問關(guān)于孫巧巧的情況。
護工不知道詳情,周大壯和陸景陽又去找了護士長。
“你們說孫巧巧?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剛還打算叫她去給六號床的病人換液,可哪兒也找不到人。”
“我好像看見孫巧巧去了負(fù)一樓的停車場,開車走了?!?/p>
一個路過的小護士插了一嘴。
“去了哪里?”
周大壯立馬問。
“我不知道,我看她帶了行李,應(yīng)該……應(yīng)該是要出遠門吧。”
小護士被周大壯的粗聲粗氣嚇了一跳。
“靠,一定是畏罪潛逃了!”
周大壯立馬聯(lián)系了黃敏英,讓她通知交通科的同事,幫忙封鎖平安城內(nèi)所有出城的通道,截住孫巧巧的去路。
陸景陽的目光落在正在寫資料的護士長身上。
她的頭發(fā)盤在腦后,梳得一絲不茍,在發(fā)絲之間似乎還散落著一些亮晶晶的亮片。
“喂!小子,你發(fā)什么呆呢?再不走就抓不到人了,你是真的不想干了?”
周大壯吼了一聲,見陸景陽不動,干脆直接把他拽出了護士站。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大雨,跟樂嘉嘉失蹤的那天有點像。
周大壯沒帶傘,衣服被雨水淋了個透濕。
他一邊罵罵咧咧地把陸景陽丟在車上,一邊吐槽著他的不靠譜。
不一會兒,他踩下油門,朝著警局的方向開去。
車行駛到高速上,周大壯收到了黃敏英打來的電話,說是交警那邊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即將出城的孫巧巧。可是孫巧巧的車子忽然沖入護城河里,正在派人營救。
“去護城河邊看看。”
陸景陽似乎回魂了,立馬拍了拍周大壯的肩膀一下。
“我可警告你,我是你的前輩,你不準(zhǔn)命令我,否則我對你不客氣?!?/p>
話是這么說,周大壯還是踩下油門,朝著護城河邊駛?cè)ァ?/p>
救援人員已經(jīng)把孫巧巧從車?yán)锞攘顺鰜?,此時起重機正在打撈車輛。
索性孫巧巧沒什么大礙,只是嗆了幾口水,不一會兒就清醒了過來,被帶回了警局。
審訊室里,黃敏英和周大壯負(fù)責(zé)審訊孫巧巧,陸景陽則站在旁邊觀望。
孫巧巧換了件干凈的衣服,身體不知是因為冷還是緊張,正瑟瑟發(fā)抖著。
她的雙手放在雙腿之間,不斷地來回搓動著。
“說,是不是你殺死了孫良?”
周大壯說完,孫巧巧懵了一下。
“孫……孫良?孫良是誰?”
“別裝傻,就是二十年前樂嘉嘉綁架案里的那個嫌疑人,如今才發(fā)現(xiàn)了他的尸體?!?/p>
聞言,孫巧巧立馬叫冤:“不,當(dāng)然不是我!我根本就不認(rèn)識孫良,怎么會殺了他?”
“你不認(rèn)識他?你不認(rèn)識他,怎么會有人舉報你行為異常?你又怎么會一身不吭地離開第一人民醫(yī)院,連夜出城?”
周大壯瞇起眼睛,湊近孫巧巧一些,眼神咄咄逼人。
孫巧巧嚇得瑟縮了一下:“警官,你們這是在誣陷我!我沒有一聲不吭地離開醫(yī)院,明明有跟護士長請了假的。至于連夜出城,是因為我家里突發(fā)急事,必須盡快回家……”
“你有跟護士長請假嗎?”
此時,一言不發(fā)地黃敏英,忽然開了口。
孫巧巧立馬點頭:“有的,當(dāng)時她不在護士站,我把假條放在了她的桌子上,后來在走廊上看見她,我還特意跟她打了個招呼?!?/p>
想起了什么,孫巧巧急切道,“當(dāng)時走廊上有一個護工也看見了我跟護士長請假,她可以替我作證?!?/p>
“是這個護工?”
黃敏英拿起了一張照片,正是之前舉報孫巧巧的人。
“對,就是她?!?/p>
“她……”
黃敏英還想說什么,一旁一直安安靜靜做個雕像的陸景陽,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拽起了孫巧巧的手腕。
“你干嘛?”
他這一舉動,不但嚇到了孫巧巧,也讓一屋子里的人感到莫名其妙。
“你這個手鐲是G家的高仿品?”
陸景陽的話讓孫巧巧一愣,她面有窘色,最后還是不情不愿地點了點頭。
“沒錯,的確是高仿品,我們做護士的整天累死累活的,工資又不是很高,我沒錢,難道還不能買個高仿品嗎?”
陸景陽仿佛根本沒聽見孫巧巧說的話,轉(zhuǎn)頭看向黃敏英:“兇手是個對生活品質(zhì)有高度追求的人,絕對不可能買高仿品手鐲,所以孫巧巧不是兇手?!?/p>
與此同時,一個小警員匆匆忙忙沖進了審訊室里,喘了幾口粗氣后,才磕磕巴巴地說:“黃隊長,剛剛交通事故組那邊送來了消息,說是在孫巧巧的車上發(fā)現(xiàn)了異樣,剎車被人故意動過了手腳,是有人想害死孫巧巧?!?/p>
話音落,陸景陽大喊了一聲“不好了”,就跟著沖出了審訊室里。
黃敏英將孫巧巧交給周大壯繼續(xù)審訊,自己跟了出去。
“你懷疑孫巧巧不是兇手?”
黃敏英好不容易才追上了陸景陽。
陸景陽一邊跑一邊說:“剛剛我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但是一直想不出來到底哪里不對勁。剛剛忽然想起,孫巧巧儲物柜里杯子擺放的位置和磨損的痕跡都不對勁。正常習(xí)慣性使用右手的人,會下意識地把杯子把手放在右邊,可是柜子里杯子的把手卻是在左邊。再加上杯子上的摩擦痕跡,這足以證明兇手其實是個左撇子,但孫巧巧不是。她的手表戴在左手,手鐲也戴在左手,還有她剛剛下意識的舉動,證明她平時的習(xí)慣是使用右手?!?/p>
頓了頓,陸景陽又補充一句。
“而且我在柜子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水晶發(fā)卡,上面有亮片,只要佩戴在頭發(fā)上就會沾上亮片,可是孫巧巧的頭發(fā)上什么都沒有,我們中了兇手的調(diào)虎離山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