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敏英也不心急，耐心地等待著趙嵐回答她的問題。
“警官，這大晚上的，忽然有一個莫名其妙的人一直追著我，我為什么不能逃跑？這個可是出于人類的本能。”
趙嵐的表情平靜，比表情更加平靜的是她的聲音。
黃敏英挑眉，指了指自己的傷口：“被莫名其妙的人追著，顧然會本能地逃跑，但是主動攻擊警察又是為什么？”
趙嵐整理頭發(fā)的手，微微頓了頓。
“警官，你怕是對我有什么誤會吧？當(dāng)時(shí)電視塔周圍那么黑，我聽見樓下有動靜，就出來看看，正好看見有個人在那鬼鬼祟祟的。而且那人的影子映照在墻上，就好像要對我圖謀不軌一樣。我當(dāng)時(shí)害怕極了，就在地上隨手撿起了一根棍子，在那人對我不軌之前率先攻擊，這個也沒什么錯誤吧？我怎么會知道警官你會深更半夜地跑到那里去嚇人呢？”
“草，這個女人還真是巧舌如簧！”
鏡子背后，周大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第一次見這種被抓個正著，還能如此泰然自若編故事的女人！”
沒人理會周大壯的吐槽，都神情嚴(yán)肅地看著審訊室。
周大壯見冷場了，只能揉了揉鼻子，繼續(xù)將注意力集中在前方。
黃敏英勾起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所以，趙嵐，你又為什么深更半夜跑到電視塔嚇人？聽說你們骨科的住院部很忙，下班了不是應(yīng)該第一時(shí)間回家嗎？去電視塔做什么，而且，還是撬門進(jìn)去的?！?/p>
趙嵐的臉色一僵，但很快就恢復(fù)了淡定。
“我失戀了?！?/p>
她故作悲傷，“工作忙的時(shí)候，注意力被轉(zhuǎn)移了，倒是不覺得有什么。但是人一放松下來，那種失戀的痛苦就撲面而來，讓我喘不過氣。正好開車路過電視塔，就想著一個人進(jìn)去靜一靜?！?/p>
頓了頓，趙嵐轉(zhuǎn)眸看向黃敏英。
“我知道破壞電視塔的鐵鎖是我不對，我可以照價(jià)賠償，雙倍也行。但是，一個人散心，應(yīng)該不犯法的吧？”
黃敏英低著頭半天沒說話，趙嵐以為自己獲得了勝利，下巴微微揚(yáng)起，做出一副蔑視的姿態(tài)。
過了一會兒，黃敏英將一支鋼筆拍在了趙嵐的面前，忽然湊近她問：“既然今天晚上的事情都是誤會，那請趙護(hù)士交代一下，1991年7月6日，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這么久遠(yuǎn)的事情我怎么會記得？已經(jīng)過去了二十年了?！?/p>
趙嵐的雙手交叉在一起放在胸前。
“如果你真的回憶不起來了，我可以試著幫你回憶一下。”
黃敏英用戴著手套的手，把玩著面前的鋼筆，筆帽開開合合發(fā)出聲響。
趙嵐的目光定格在鋼筆上，交叉在一起的手，無意識地搓動著。
陸景陽一直在觀察趙嵐的一舉一動，她這個小動作自然逃不過他的眼睛。
趙嵐開始緊張了。
黃敏英繼續(xù)說道：“1991年7月6日，你在穗安精神病院后面的小路上，殺了和你相戀一年的男友孫良。因?yàn)閷O良知道了你綁架樂嘉嘉并撕票的事情，要去告發(fā)你！你不想坐牢，不想被判死刑，為了讓孫良閉嘴，你故意帶他去了一處沒人的地方，將他謀害，并將他的尸體偽造成了畏罪自殺的樣子。”
“為了制造孫良就是兇手的證據(jù)，你切割下他的大拇指，在交贖金的地方，留下了孫良的指紋。很幸運(yùn)，你的計(jì)劃一切成功，警方將嫌疑人鎖定在了孫良的身上，而且隔了二十年也沒有找到孫良的下落?，F(xiàn)在穗安精神病院早就荒廢了，你以為你可以高枕無憂了，可是你萬萬沒想到，有人找到了孫良的尸體，揭開了這起塵封了二十年的懸案?！?/p>
說到這里，不知道是不是陸景陽的錯覺，似乎看見黃敏英朝著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你胡說！”
趙嵐淡定的臉上終于出現(xiàn)了裂紋。
她猛地拍了下桌子，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孫良不是我殺害的，也不是我綁架了樂嘉嘉！你們警方抓人應(yīng)該講究證據(jù)，如果隨意冤枉別人，我完全可以去控告你們誹謗！”
趙嵐居高臨下，氣場逼人。
然而黃敏英的氣場也不遑多讓，她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將手中的鋼筆沖著趙嵐晃了晃。
“趙嵐，你以為事情過了二十年了，那些證據(jù)就會淹沒在時(shí)間里，你就能一輩子不受到法律的制裁了嗎？我告訴你，并不會！不管是多么完美的犯罪，只要是人就會犯錯，留下線索，更何況是你這個因?yàn)殄X而臨時(shí)殺人的罪犯！”
說著，趙嵐將鋼筆一下拍在了桌子上。
“沒錯，孫良的尸體上的確什么都沒有留下，他的衣服上也沒有你的痕跡，但是這只他隨身攜帶的鋼筆上，卻留下了至關(guān)重要的證據(jù)。”
“胡說，你休想騙我！”
趙嵐的臉因?yàn)榫o張和氣憤而扭曲在一起，“這么長時(shí)間過去了，鋼筆上能有什么有用的線索？”
黃敏英不置可否，她將筆帽揭開，一字一頓地開始說話。
“你說的沒錯，鋼筆在時(shí)間的消磨中，早就喪失了任何線索。但是有一個地方的線索，是永遠(yuǎn)不會消失的，那就是鋼筆帽蓋上的部位。因?yàn)樵诿荛]的空間里，就算風(fēng)吹日曬也不會將線索吞噬。而我們就是在這個地方找到了你身上的DNA，確定你趙嵐就是當(dāng)年綁架了樂嘉嘉，并殺害了孫良的兇手！”
靜！
在緊張的對峙之后，審訊室里只余下絕對的安靜。
趙嵐呼吸急促，表情已經(jīng)緊張到了極致。
黃敏英卻靜靜審視著她，等待著她承認(rèn)自己的罪行。
然而時(shí)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趙嵐卻低著頭笑了起來：“警官，你在騙我的吧？”
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比憤怒的時(shí)候看起來還要猙獰。
黃敏英的眉心一跳，同時(shí)臉色有異的還有鏡子背后的陸景陽，趙嵐到底是怎么看出來黃敏英在說謊的？
很快，趙嵐的話就為所有人解惑。
“這只鋼筆里根本就沒有我的DNA吧？如果真的有，警官你一進(jìn)來就會直接來指認(rèn)我啊，又何必問我為什么出現(xiàn)在電視塔里這種沒用的廢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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