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黃敏英給陸景陽放了半天假,讓他去碼頭查一查關(guān)于飛躍號的事情,第五小組的其他人則留下來繼續(xù)梳理最新的舊案。
上午的時候還陽光明媚,下午天色就陰沉了下來,碼頭的風很大,一陣一陣的浪花拍在岸上,看起來有些詭異。
不一會兒,大雨就傾盆而下,電閃雷鳴。
陸景陽找到了碼頭的工作人員,出示身份后,去了檔案室。
“這里就是舊資料室了,二十年前的資料都在這里,如果這里沒有的話,那其他地方也找不到了。畢竟那個時候的科技不發(fā)達,也沒有電腦可以儲存資料?!?/p>
資料管理員邊說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陸景陽點了點頭,根據(jù)手寫字母找到了貨船相關(guān)問題的資料架。
這里因為長期沒有人過來,無論是資料還是架子上,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快速查看了一圈,陸景陽終于翻出了一份寫著“飛躍號”字樣的文件夾。
他用力將上面的灰塵吹開。
根據(jù)資料記載,飛躍號隸屬于藍天實業(yè)公司,二十年前是藍天實業(yè)的私人貨船,曾出海過五次,在第五次出海運貨的過程中,飛躍號意外撞礁,幸好救援及時趕到,救出了大半的船員,也保住了飛躍號這艘貨船。
不過因為貨船出過事故,就算修復之后也沒有再使用過,便一直停靠在平安碼頭邊,于兩年后被拆除重造。
陸景陽仔細查看了飛躍號出事的時間,竟然跟王瑞失蹤的那段時間差不多。
也就是說,王瑞很有可能在飛躍號撞礁的那天就在貨船上,他也許獲救了,又也許就是那些沒來得及救援的小部分船員……
“藍天實業(yè)。”
陸景陽念叨著這四個字,心里思忖著。
藍天實業(yè)會不會和當時的雙魚會有關(guān)系?
雖然丁文禮是雙魚會的人,名單也被陸景陽找到了,但是二十年前還有沒有另外一批殘余勢力,并不在名單之內(nèi)?
或者雙魚會可能只是這批勢力的附庸?
作為一個警察,陸景陽沒辦法不多想,畢竟王瑞的失蹤成謎,而藍天實業(yè)貨船飛躍號撞礁的時間也那么微妙。
思索間,檔案室外忽然響起一道驚呼聲。
陸景陽聞聲趕了出去,就看見一個男人正抱著腦袋蹲坐在地上,一副驚恐的樣子。
“啊啊啊,水里……水里有鬼……有人的臉,男人的、女人的好多人的臉,慘白慘白的!”
男人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顫音。
他雙手捂住眼睛,從指縫里朝著碼頭那邊的水面看了一眼,過了一會兒又瑟縮地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怎么回事?”
陸景陽擠過圍觀的人群走了過去,“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這男人腦袋有點不正常。”
剛剛給陸景陽領(lǐng)路的管理員開口說道,“他以前是碼頭這邊的船員,也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回來后就變得有點不正常了。尤其是電閃雷鳴的下雨天,他總是指著水面,說水里有人臉?!?/p>
陸景陽挑挑眉,他自然不信這些東西,但還是下意識地朝著水面看了一眼。
在陰沉天空的映襯下,大海沉陷一種深灰色,雖然恐怖詭異,但是里面什么東西都沒有。
“我是警察,你先跟我去休息室坐一會兒吧,其他人都去忙自己的事情吧?!?/p>
陸景陽伸手將地上的男人給拉了起來。
其他人也各自散去。
“要不要換身衣服?你的衣服都濕透了。”
陸景陽將男人帶去休息室后,問了一句。
男人搖了搖頭,坐在了一個角落的位置。
不一會兒,他忽然抬起頭來,目光直直地看向陸景陽問:“你真的是警察嗎?”
“怎么, 我看起來不像嗎?要不要我把警員證給你出示一下?”
陸景陽半開玩笑,倒了一杯開水放到了男人的旁邊。
氤氳的熱氣里,他似乎放松了一些,抱著水杯小心地喝了一口。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陸景陽一時半會兒地走不了,便耐心地詢問起面前男人的一些情況。
“剛剛你說水面里有人臉,都是什么樣子的?”
男人一聽,后背又開始緊繃起來,但還是咽了一口口水說道:“都是慘白的人臉,沒有身體,只有人臉!那些臉都面朝上,面無表情,有的人的眼睛是睜開的,有的人則是閉著的。它們?nèi)科≡谒嫔?,隨著浪花不停地上下起伏著。那些女人的頭發(fā)很長,黑黢黢的一坨,要是不注意,你會以為那些只是海草,只要你靠近,它們就會把你給拉下去……”
“你是不是看錯了?”陸景陽挑了挑眉。
“我沒有!”
男人忽然變得激動起來,“我看得真真切切,絕對不可能看錯!它們只出現(xiàn)在下雨天,只要下雨天我靠近水邊,就能看見它們!”
男人說得煞有介事,要不是陸景陽是個無神論者,或許真的要被這男人糊弄過去。
“它們只出現(xiàn)在下雨天?”
陸景陽問,“平時不出現(xiàn)?”
“對,只出現(xiàn)在下雨天!尤其是天上打雷閃電的時候,它們的數(shù)量會很多……”
“這就奇怪了,你害怕它們嗎?”
“當然!警官,我是個正常人,只要是個正常人看見這些鬼東西,都會感到害怕的!”
“既然害怕,你為什么還在下雨天的時候跑去海邊呢?這不是很難理解嗎?”
陸景陽直勾勾地盯著面前的男人。
也許是被他的氣勢所震懾,男人猛地垂下了視線。
“為什么?”
陸景陽窮追不舍。
男人被逼急了只能說:“因為我……我在那些臉里看見了一個熟人,她是……是我死去的女兒。”
面前的男人六十多歲,穿著最普通的馬甲外套,頭發(fā)凌亂,臉上還有青澀的胡渣,一看就不懂得打理自己,他在提到自己女兒的時候,眼里透著悲傷,兩只手還在輕微地顫抖著。
陸景陽意識到,他并沒有說謊。
“我的女兒,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她死后,我日日夜夜地想念她,直到我在水里看見了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