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田盈被文杰斯的一番話嚇得大驚失色，旋即緊緊地扣住了他的手，眼神死死地盯著他，似乎想從他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來。
文杰斯所說的，她愣是一個字都沒聽懂！
一個植物人醒過來，看到久別二十年的妹妹，不是應該喜極而泣？
可是怎么她聽著文杰斯話里的意思，卻那么地別扭？
蕭玖玖見狀道“文特助，你先平靜下來再慢慢說吧，不管你曾經做了什么，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文杰斯抬起眼簾，看了看她，不知為何，她的聲音中有一種能讓人安定的力量。
大家都默然等待了半晌后，文杰斯這才整理好了情緒，只聽到他幽然地說道：“其實我早就已經醒了……”
文田盈費解地瞪著文杰斯，嘴巴半天合不攏，“哥，你早就醒了？那你為什么要一直躺著不睜眼，害顧先生跟蕭小姐每天都在為你擔心……”
“意識是醒了，可是身體卻還是不聽使喚。眼睛睜不開?！蔽慕芩勾鬼?，看著自己身上的病號服，繼續(xù)道：“大概是最近一個星期開始，我能清楚地聽到周圍的聲音，所以對最近發(fā)生的事情我都很清楚……”
文田盈繼續(xù)愕然，“都意識清醒一個星期了，眼睛卻還是睜不開，看起來還是跟植物人一樣，這是為何？”
而唐婉茹則眼神復雜地跟錢無意對視了一眼。
袖子底下的小手指暗戳戳地勾住了他的小指。
她的兩頰忽然浮上一抹緋紅，這一個星期她一直跟錢無意住在病房里陪護，除了照顧文杰斯以外，就是一起吃飯、聊天，然后追蕭玖玖演的《不滅凰朝》。
可是還有些時候，他們也會情不自禁地有些親昵。唐婉茹畢竟是青春少女，錢無意雖然小一千歲了，可在戀愛方面也是開天辟地頭一回。
很多時候他們情到濃處自然就忘記了躺床上的文杰斯。
植物人=不存在一般。
一想到跟錢無意之間那些臉紅心跳的親密小粉紅，唐婉茹就不由得想捂臉，天吶，這么說的話，其實他們等于每天當著文杰斯的面在直播恩愛？
唐婉茹臊得差點想當場挖個洞鉆到地下去。
而錢無意卻壓根沒想到這一層的，以為唐婉茹的勾小手只是為了親近一下。于是他也回勾住了她的，還蕩了蕩。
但沒過三秒就想起來現在病房里這個氣氛，似乎不太適合在私底下膩歪……
萬一被蕭爺瞧見了后果必然很嚴重。
于是錢無意又暗自把手抽了回來，然后故作正經地輕咳了一聲，以提醒唐婉茹要注意一下場合。
唐婉茹見他根本沒想到這一層，頓時翻了個小白眼撅起小嘴。她的無意哥哥好是好，只可惜也是個純鋼鐵直男。
耳邊，文杰斯繼續(xù)在說道：“我意識越清楚，就越知道在我沉睡的這段時間，甚至連醫(yī)生都宣布我已經腦死亡，可是先生和少奶奶卻從來沒放棄我……
我慚愧，自責，我的所作所為根本不配讓他們如此對我，其實我若是死了，倒剛好抵消了所犯下的罪業(yè)……”
“哥……！”文田盈驚得不知道說什么好了，闊別二十年之久，她和文杰斯之間倒是一點都沒生分。兄妹一眼就認出了彼此，還和小時候一樣感情深厚著。
只是，這二十年的時間里，彼此各自發(fā)生的事情，卻一時無法共情，文田盈也實在是理解不了，她哥好端端地老是在懺悔著什么？
難道他真的犯了什么不可饒恕的罪？
文杰斯抓住了文田盈想要安撫他的一只小手，艱難地吞了口口水，抬眸征詢地看向顧今非，道：“先生，我能在這里，把全部的事情都說出來嗎？”
顧今非面色沉凝。其實他心里已經已經隱隱地有所預感了。
只是不知道他具體會說些什么而已。
“你說吧?！?/p>
“那我說了，不求您的原諒，只求從此對您再無隱瞞?！蔽慕芩归L長地吐了口氣，似乎下定了決心，于是開口道：“其實，我也是老爺子的人，從一開始就是老爺子安排在您身邊的，就連您第一次和我的意外相遇，也是老爺子人為安排的。”
蕭玖玖緩緩地轉頭瞥向顧今非。
還記得之前他一直把文杰斯當成唯一的心腹。認為所有的秘書、助理和保鏢都是顧黎禾的人，只有文杰斯是個例外。
但今天文杰斯所說的，無疑是顛覆了他的認知。
顧今非沉默了許久才輕啟薄唇道：“這件事的確一時讓我有點難接受，不過倒也在情理之中?！?/p>
“先生……老爺子把我安排在您身邊開始，您的一舉一動，我都會定期匯報給他?？梢哉f，我就是他安插在您身邊的活監(jiān)控！”
說到這里，文杰斯歉疚不已連聲音都顫了起來。
“我在老爺子的授意下，做了許多對不起你的事情，甚至、甚至還參與了綁架少奶奶……”
蕭玖玖頗感意外地揚起了眉頭。
之前她不是沒想過這種可能，但是綁架她的那次，文杰斯從頭到尾都沒有露面，反而是最后營救的時候，他跟著顧今非親自來了。
可以想象這一切要經過多少精心的布局？
顧今非攥著的拳頭又緊了緊。從心理上來說，文杰斯說的這一切，的確讓他很難接受！
一個他認為最心腹，最可信任的助理，竟然是顧黎禾精心安排在身邊的臥底。
甚至還親手策劃了對蕭玖玖進行綁架！
文杰斯說著，又趕緊解釋道：“不過，我也是迫于老爺子的壓力才做了這些，但后來我很快就把消息給放了出去讓您盡快知道，也盡量把事情安排在可控范圍內?！?/p>
“還有什么？”顧今非的眼神陰鷙得可怕。
如果換做從前，有人敢打他女人的主意，他一定親手將他挫骨揚灰！
可是現在，看著抱著赴死的心態(tài)，對他坦白一切的文杰斯，他一時竟沒有下手去親手結果了他。
他幾乎是咬著牙齒，以最大的意志力克制著自己的沖動，想讓文杰斯把所有的事情都一次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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