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里,白榆面無表情地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面前的電腦閃著幽藍的光,將他原就蒼白的面容襯得更加的恐怖
電腦里忽然傳出一道“啪”的響指聲
眼前慢慢變得清晰,心神也漸漸的歸攏,白榆抬手捏了捏發(fā)疼的額角,晃著腦袋,努力讓自己意識清醒
“怎么樣怎么樣?阿榆你還好嗎?”張云嬈焦急地聲音透過屏幕在寂靜的夜里尤為明顯
點開那被縮小的視頻窗口,他那張只有巴掌大小的青雋的臉出現(xiàn)在白榆的眼前,此刻那張臉上盡是擔憂
“云嬈,恭喜我吧,回到了人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榆!阿榆!阿榆!”
他一個激動,連著喊了好幾聲,整個人在電腦屏幕前張牙舞爪的,恨不得立刻穿過來
“別鬧了,你這樣子看著像個螃蟹”白榆看著她激動地樣子,不禁操著略微沙啞的嗓音和他調(diào)笑
“你說什么?你才是螃蟹,你全家都是螃蟹” 張云嬈罵人向來隨性,能不帶臟字把人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一遍,只有在白榆面前,虛假又做作的維持著自己禮貌的人設(shè)
或許我對他來說,我是不一樣的吧
白榆邊想邊和她鬧了一會兒,聊了聊近況,才掛了通話
隨著最后的聲音消失,周圍的一切都安靜了下來,白榆楞楞地坐了良久,忽然,站起身走到落地鏡前,一拳打在了上面
“嘭,咔嚓”的聲音像是怒氣的催動符,她握了握拳頭,努力的想壓下來,卻無濟于事,任憑它在身體里橫沖直撞,忽然她抬起手,抱著那鏡子就往地上砸
重物落地,發(fā)出“砰”的聲音,鏡子的碎片也在腳下迸裂開來
他腿一軟,哐蹚一聲坐在了地上
“死吧,死吧,死吧……”腦子里有個聲音一直在嘶吼著,心臟也砰砰砰地快要跳出來,心頭上的那股子氣快要沖出桎槁,跳到嗓子眼里了
久違地窒息感頃刻間涌了上來,他大口地呼吸著,想要抓住一點點空間,得以喘息
可是沒有用,怎么辦?怎么辦?
慌亂中他的手抓到了一塊玻璃碎片,用力地握緊松開,又握緊,反反復(fù)復(fù),終于刺痛的感覺傳來,好像一個氣球被豁開了一個口子,慢慢地越來越癟
意識越來越清楚,他抬起握著碎片的手,一條血線被帶了起來,在空氣中留下些許腥氣
月光透過窗子投射下來,印在上面反射出白榆殘敗的面色
看了良久,他才爬起來,半蹲在地上,活動了下發(fā)麻的腳,開始面無表情的收拾起來
隨著那些玻璃渣、玻璃碎塊被一片片撿起,他的心好像也在被一片片的粘貼回去
一股無力感涌上心頭,那股子氣好像又復(fù)蘇了
他知道自己跨不過去,可是張云嬈,他樂意騙他
他的病大抵是好不了的,無論他怎么努力。
惹上這樣子的病,大概就該去死吧
一時之間,他腦子里全是:
你糟糕透了,你就該痛苦,你就該過著慘兮兮沒人管的日子
死吧、死吧、死吧……
你活該,你爛透了,不要祈禱有人能救你,你不配
死吧、死吧、死吧……
他再一次握住了手里的碎片,努力的讓自己清醒
眼前的一切都讓他窒息
死吧
你看你,沒有人喜歡你,也沒有人心疼你
你就像是衰敗的花,就應(yīng)該腐爛在土里
你就該埋在地下
你去死吧!
你去死吧!
你去死吧!
……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隔壁合租的室友踩著拖鞋踢踢踏踏的跑去開門
“嘭”的關(guān)門聲將白榆的神智喚了回來
他舔了舔干澀的唇,微苦
又一個大膽的念頭浮上心頭
他將那些碎片挑了些合心意的又扔回了地板上,是,剩下的丟進了垃圾桶,然后理論的跨過去,翻身上床,蓋被子閉眼一氣呵成
凌晨三點半,白榆醒了,他看了看時間,這次不錯,睡了大概兩個小時左右
轉(zhuǎn)了轉(zhuǎn)生硬地脖子,余光瞄到不遠處地板上,破碎的玻璃在皎潔的月光下,閃著若隱若現(xiàn)的冷光,他不自覺地勾了勾唇角,眼里是他努力也沒壓下來的期待
起身下床,沒來得及勾上拖鞋,就光著腳從上面踩過,然后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像極了勢均力敵的較量
血腥氣一點點從腳下蔓延開來,直到觸感也變得黏膩,他抬起腳看了看,上面存留的東西讓他興奮,插進去了耶!
他拿手動了動,不太穩(wěn)當,又往里按了按,痛感直沖腦門的時候,他才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清理好傷口和那一地的狼藉,天光已經(jīng)漸漸亮起
他拿起放在床邊的手機,沒有一條消息,看吧,沒人記得他,沒人理他
翻開通訊錄群組,他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上上下下的劃著,一時也不知道該做什么好
劃著劃著,一股困意襲來
他揉了揉眼睛,躺上床抱著被子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