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不到身體的重量,仿佛被打了麻藥扔到海里一樣,四周只有漆黑的恐懼與寂靜,段韻一度懷疑自己死了。
甚至連大腦也被未知感覺充斥,昏昏沉沉加上快要爆炸的腫脹,耳鳴聲不斷,各種高分貝噪音與幻想的嘈雜快要將鼓膜震裂。
面前突然出現(xiàn)的光線如同天神下凡,段韻掙扎著撕開裂縫,肆意的日光吞噬著它所及的一切,陰溝里的臭蟲老鼠卻有幸躲過一劫。
段韻剛慶幸耳畔恢復安靜,一聲質(zhì)問從頭頂傳來。
路人甲“想好了嗎,同意還是不同意?!?/p>
段韻“同意什么?”
路人甲“在申請表上簽名,別在我面前裝傻?!?/p>
路人乙“qiao(消音),你別忘了,當年救你的人是誰,要不是我們(消音),你都不知道死在哪個犄角旮旯里了?!?/p>
段韻“喬?喬什么啊,我是段……”
像是被人堵上了嘴,段韻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出不了聲,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物理壓力,她感覺有人朝她的太陽穴狠狠錘了過去,伴隨著強烈的嘔吐感,還有無窮無盡的墜落。
段韻“我去……”
段韻醒了,發(fā)現(xiàn)自己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冰涼的觸感讓她感受到真實。
四周幾乎還是黑暗,不過微弱的月光通過窗簾間的縫隙擠進來,落在墻上的相片上。
段韻站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脖子,還沒等她緩過來,面前突然冒出身著紅衣面部蒼白披頭散發(fā)的女子。
她倒吸一口涼氣,揮拳沖上去。
段韻“啊啊啊啊啊——”
伴隨著鏡子破裂,指關節(jié)劃傷,血液一滴一滴留下來,在空氣中留下金屬的銹味。
“韻寶,怎么了?”
熟悉且焦急的男音響起,段韻放松警惕,正欲回答,房間門緩緩打開,蒼白毫無血色的大臉伸進來。
段韻“鬼啊——”
祁鳴“吼啥,是我!”
祁鳴打開燈,原來臉色蒼白只是因為敷了面膜。
段韻“鳴叔……”
段韻“你大晚上的敷啥子面膜啊?!?/p>
祁鳴目光越過段韻,落在蛛網(wǎng)紋路遍布的鏡子上,再看向段韻還在滴血的手。
祁鳴“把自己當成鬼了?”
他輕車熟路從柜子里翻出醫(yī)藥包,用鑷子夾出嵌在段韻手中的玻璃渣,再大大咧咧地把酒精一股腦倒上去,最后用紗布系了個軟塌塌的蝴蝶結(jié)。
段韻“叔,你還沒回答我呢?!?/p>
祁鳴忙著低頭清理,一邊回復。
祁鳴“這才晚上十點,就不允許我做個精致的大叔嗎?”
祁鳴“早跟你說把鏡子搬到外面別放屋里,你看看,出事了吧?!?/p>
祁鳴“你也是,虎了吧唧的,看到鬼第一時間跑啊,你是抱著啥心態(tài)出拳的?。 ?/p>
段韻“我尋思先下手為強來著。”
段韻躺在床上,看著祁鳴站在門口磨蹭,又憂心忡忡看著她。
祁鳴“要不要鳴叔陪你啊?”
不等段韻說話,祁鳴開始了自己的碎碎念——
什么小孩子睡覺驚醒是因為早上被嚇到了,或者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還有段韻小時候怕黑怕鬼怕閃電怕打雷怕柜子怕窗簾之類的,總要她最最最親愛的鳴叔哄著睡才能睡著。
段韻“叔,你今年三十六了?!?/p>
段韻“我是高中生。”
祁鳴抱著鋪蓋歡快的腳步頓了頓。
在段韻的死魚眼下挪出房間,依依不舍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