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樣,日子終究是還要過。鬼魅要過、月關(guān)要過、風(fēng)云宗也要過。不過鬼魅這日子過得,多少就有些風(fēng)格起伏過大:他接受了天斗星羅雙方送來的陪嫁媵妾,院內(nèi)靡靡之音不斷。于是,浮萍院前堪稱“絡(luò)繹不絕”。七寶琉璃宗、黃金一代三小只加上風(fēng)云宗眾長老輪番前來,可惜全都被燁磊攔在了浮萍院外。
不過燁磊雖然執(zhí)行了命令,但他其實也完全不明白鬼魅的意思。明明這么做讓所有人都痛苦,可鬼魅依舊這么做。
“這個混小子!”又一次沒進去浮萍院的大門,凌千峰終是忍不住發(fā)了火,噼里啪啦的在回天閣摔了茶具。凌千峰一向是溫和沒架子的老者,除開當初風(fēng)氏意圖謀位外,這還是第一次這么大火氣。
“凌先生,消消火?!笨粗矍皻獾拿盎鸬牧枨Х澹毠虏┑沽艘槐f到他面前,也是滿眼憂慮:“老鬼應(yīng)該是有什么事瞞著我們。”
“他再有苦衷他說出來行不行?”凌千峰氣的跳腳,什么身份地位什么風(fēng)姿儀態(tài)全都顧不上了,一口喝干了杯中水恨恨開口:“怎么風(fēng)云宗上下都是死人?就他一個能辦事的?若大的一個宗門,多少長老多少弟子,什么事就非要他一個抗?!”
風(fēng)云宗上下確實都是鬼魅的人,也因此,鬼魅乃一宗人之宗主,而非月關(guān)一人的老鬼了。
獨孤博一向活得清醒看得透徹,可也因為看得清楚所以才深感無力。他幫不了月關(guān),救不了鬼魅,只能看著他們限于泥沼苦苦掙扎,只能做一個旁觀者,心有余無氣力。
浮萍院。
燁磊帶著消息走進院子的時候,院中管弦正奏至高潮,震天響的聲音讓燁磊狠狠皺了眉頭,他真的要開始懷疑宗主的審美問題和欣賞問題了。
“宗主。”在房屋背后的一個陰暗潮濕不見光的角落,燁磊找到了抬頭望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鬼魅,抱拳躬身執(zhí)禮:“唐…月華去見昊天宗那邊送來的人了,說是陪嫁。昨日沒趕到今日才來,屬下看著兩人相談甚歡?!?/p>
“叫唐夫人。那人,什么水平查清楚了嗎?!惫眵纫琅f保持著靠在墻上看天的動作,但收斂了思路回問燁磊,暗啞低沉的聲音在一片嘈雜之聲中若隱若現(xiàn)。
“名喚戚安,35歲,魂力不高,就是個大魂師。以前是月軒的客卿,和…和唐夫人關(guān)系不錯。”燁磊說唐夫人的時候故意壓低了聲音,并非是怕旁人聽見,而是打心底的不承認唐月華的地位。在他們這群小輩的眼里,或者說在風(fēng)云宗,所有宗主系的人都默認月關(guān)才是他們宗主夫人,至于唐月華…
他們從未承認過她,也未曾認可她。
看著燁磊說出唐夫人三個字的時候的別扭,鬼魅壓下心口的郁結(jié)揮了揮手讓他退下,然后安排人去查戚安的底細。戚安此人,鬼魅從未聽過。所以縱然他魂力不高,可鬼魅依舊心生警惕,他不能讓月關(guān)身邊有任何的不穩(wěn)定因素,一切有可能威脅、傷害月關(guān)的人和事,他都會處理干凈。
包括他自己。
鬼魅復(fù)嘆一口氣,撐著墻緩緩起身,緩解了一下被壓麻的腿,在一片嘈雜聲中,隱晦地看向了棲柔軒的方向。
關(guān)關(guān)現(xiàn)在在做什么?昨天魂不守舍的從臺階上摔下去了,雖然他給墊了一下,但是有沒有傷到?想來看不到他,想起來他和唐月華的婚禮,會不會在哭?身子還沒恢復(fù)好,有沒有按時吃飯?。俊?/p>
鬼魅越想越覺得心疼越覺得慌亂,腦中不自覺地腦補出了月關(guān)的落寞和悲傷,險些忍不住就去了棲柔軒,卻在走出浮萍院的時候生生停住了腳步。
他不日就要離開了,不日就要…離開了。此去生死未知,來日一片灰暗,他怎能,怎能讓他的傻花再一次面對他的死亡?
鬼魅站在浮萍院門口,恨恨壓下胸口郁結(jié),卻只覺得氣血上涌,下一刻便嘔出了一口血來,再也支撐不住身子向一旁倒去。
鬼魅吐血倒地,一眾奏樂人受了驚嚇當時便停了樂跪地匍匐不敢抬頭?!巴J裁?,繼續(xù)?!惫眵壤渎暱粗矍耙槐姀奶於穪淼臉穾熇涑庖宦暎诖似鸨朔臉菲髀曋?,幾次不曾爬起來。
“鬼魅!”
鬼魅摔下去的時候眼前已經(jīng)模糊,除了一兩聲模糊的聲音外,只瞧見了模糊的一角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