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總愛琢磨調(diào)座位,課間瞅著誰走神、誰需幫襯,調(diào)時便妥帖安排。每個位置變動里,都藏著他對學(xué)生的細(xì)心思量。
這一次,他把后桌季博淮調(diào)走了
后來的日子里,她的生活變得沒那么有趣,季博淮換走了,再也沒有人在后面輕輕地戳她的后背,前桌又是阮知秋,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徹底反目,關(guān)系很僵硬,鬧得和仇人一樣,阮知秋經(jīng)常找她的岔,她也經(jīng)常被他氣哭
這一次,她們竟然打了起來
何知秋嘴角彎著點笑,眼尾卻沒什么溫度。他捏著礦泉水瓶,拇指慢悠悠地旋開瓶蓋,動作緩得像在數(shù)秒。冰涼的水順著瓶口往下淌,先是在課本封面洇出一小圈深色,很快便漫過字跡,紙頁簌簌發(fā)皺,墨跡暈成一片模糊的藍(lán)。
前幾次他這樣鬧,她都只是默默把書挪開,這次卻不一樣。她看著那本被泡得發(fā)脹的書,笑意還掛在臉上,手已經(jīng)攥住了濕軟的書脊。不等對方嬉皮笑臉的話說出口,她手腕一揚,“啪”一聲脆響,濕答答的書頁結(jié)結(jié)實實拍在他臉上。
他被打得偏過頭,鼻尖沾著水珠,懵了一瞬。而阮知秋仍舉著書,指尖滴著水,臉上那點笑終于裂了縫,露出底下淬了冰的決絕:“好玩嗎?”
他欺負(fù)她時,臉上總掛著那種敞亮的笑,眼角彎得像月牙,嘴角翹著恰到好處的弧度,任誰看了都覺得是少年人沒心沒肺的模樣。
起初是在人多的課間,他會突然抽走她正在寫的作業(yè)本,舉得高高的,笑著說:“喲,這題都不會?給我瞧瞧哪兒難住我們大才女了?!敝車⒖逃腥似鸷?,他便更得意,晃著本子等她紅著臉去搶,直到她指尖快夠著了,才猛地一收,笑著塞回她懷里:“逗你呢,急什么?!?/p>
后來變本加厲。她起身交作業(yè),他腳伸得老長故意絆她一下,她踉蹌時,他立刻伸手扶一把,笑著對周圍人擺手:“哎呀,腳麻了沒放好,差點摔著你,不好意思啊?!迸匀硕夹λ笆В瑳]人看見他扶她時,指尖在她胳膊上不輕不重地掐了一下。
他太會拿捏分寸了。每次都選在人最多的地方動手腳,先故意制造些小動靜——比如趁她轉(zhuǎn)身,把她的筆盒挪到同桌桌上,等她急得四處找,他才慢悠悠指出來,笑著說“跟你鬧著玩呢”。
一開始,總有人小聲議論“他是不是有點過分”,但他總能用更夸張的玩笑蓋過去,比如故意大聲喊她“小迷糊”,或者在她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時,悄悄在底下舉著課本給她提示,轉(zhuǎn)頭又把她的橡皮藏起來。一來二去,大家漸漸習(xí)慣了——習(xí)慣了他總跟在她身后“搗亂”,習(xí)慣了他笑著搶她的零食,習(xí)慣了他在她生氣時立刻擺手說“開玩笑的”。
沒人再懷疑那笑容底下藏著什么。連她自己偶爾都恍惚:是不是真的只是玩笑?可只有她知道,他笑著看她手忙腳亂時,眼底一閃而過的、像冰碴子似的惡意;知道他故意在人前喊她的綽號,看著她臉紅時,嘴角那抹藏不住的、帶著掌控欲的得意。
他用笑做了層完美的殼,把所有的惡意都裹在里面,先鬧得人盡皆知,再磨得人習(xí)以為常。于是所有人都覺得,他不過是喜歡逗她玩,卻沒人看見那玩笑背后,是他一點點蠶食她的耐心、碾碎她的安全感的,不動聲色的壞。
再后來,他終于露出了那邪惡的獠牙,一步一步的逼著他向后退,最后雙方在爭執(zhí)中動起了手,她被他推到在地,人群迅速向這邊靠攏,她在人們的視角盲區(qū)沖她做了個得意的笑
于是,一滴淚兩滴淚,最后變成了嗚咽
她哭的梨花帶雨
所有人都把矛頭指向他
一句句地指責(zé),刻薄的話向他襲來
同學(xué):你總是欺負(fù)一個小女生有意思嗎?
同學(xué):趕緊給她道歉
她的一個朋友過來,抱著她,安慰著她
這些日子以來,他施加于她的精神壓迫,宛如一場持續(xù)不斷的風(fēng)暴,幾乎要將她吞噬。然而,她并未在這風(fēng)暴中倒下,反而從中汲取了力量。她就像一棵在狂風(fēng)中掙扎的小樹,雖然枝葉被吹得七零八落,但根卻在土壤里扎得更深,只為能夠抵抗那肆虐的侵襲。她開始學(xué)會用尖銳的話語作為盾牌,抵擋他言語中的冷箭;以堅定的態(tài)度作利劍,擊破他試圖再度施壓的氣焰。也會裝作搜柔弱的樣子,以柔克剛,每一次反擊,都是她在黑暗中點亮的一束光,照亮自己前行的道路,也讓他明白,她不再是那個任人欺凌的對象,而是一個擁有自我保護能力的戰(zhàn)士。在這一過程中,她內(nèi)心的力量不斷增長,如同鳳凰涅槃般浴火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