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里溫柔雅致全都沒有,是極深極深的黑暗。
但也只是一瞬間,轉(zhuǎn)眼就已經(jīng)變回了那溫和的模樣,萬明初搖搖頭,暗道自己想多了。
她的善見師兄,雖然有時(shí)候嘴巴不是很討人喜歡,但是個(gè)端方君子這件事是眾所周知的。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清冷的眸色一眼見底。
“那就,請善見師兄稟告父母,來日到我萬府提親吧?!?/p>
既然已經(jīng)決定好了,萬明初也沒再扭捏,實(shí)在是沒有這個(gè)必要。
她轉(zhuǎn)身出了袁府,這一次,背后那雙手沒有阻攔她的腳步。
站在原地的溫潤青年放下手中的羽扇,扇子下面的眼睛格外陰沉,唇角勾著一抹淡薄的笑容,他笑得全然沒有半分方才的溫柔。
“阿初還真是……叫我驚喜?!?/p>
黑白羽扇被人扔在地上,磕在門前的地板上,發(fā)出輕微的聲音。
那雙玉白的手,緊握著,又松開。
再往上,就是陰沉的眸子和無聲挑起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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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長夜的平安城早早的就有了雞鳴聲響起,第一縷天光破云而來,穿透疊茂的云層,落在高大府邸的匾額間那一朵大紅花上。
府邸里面人群聲吵嚷個(gè)不停。
閨房之中,一身鮮紅嫁衣的小女娘臉上掛著困倦的笑容,坐在昏黃的銅鏡前,懨懨欲睡。
她旁邊是英氣逼人的另一名女娘,紅唇明眸,渾身氣度滿是不羈的落拓。
正是萬明初的阿姊,萬萋萋。
“初初,要是今后那袁善見敢待你不好,回來告訴阿姊,阿姊幫你打他?!?/p>
萬萋萋?lián)沃肿谌f明初書梳妝的臺子上,語氣兇狠。
萬明初握住她的手,好笑道:“阿姊,我和他又不是正經(jīng)夫妻,哪來的什么待我不好,善見師兄也說了,我們就做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p>
“初初,你真的決定只做袁家的本分宗婦了?”
萬萋萋有些好奇。
萬明初沾了沾唇上的口脂,指尖點(diǎn)在自家阿姊鼻尖,那里瞬間就變得紅潤起來。
她含著笑,眉眼飛揚(yáng)。
“阿姊,這其實(shí)挺好的,我不像你能在戰(zhàn)場上殺敵立功,承襲父親的爵位,便只能尋個(gè)好去處,袁府,我看就很不錯(cuò)?!?/p>
萬萋萋皺起眉:“若是初初你愿意,將來我承襲爵位,養(yǎng)著你一輩子也是可以的?!?/p>
“阿姊,父親不會答應(yīng)的,大母也不會答應(yīng),你還有好幾年才能從父親手里接過他的位置,現(xiàn)在的我們都要聽從他的安排?!?/p>
“我們?nèi)f家出了一個(gè)你已是不易,更別說,我在武道上一點(diǎn)天賦也沒有?!蓖娙f萋萋臉上的不甘心,萬明初緩緩笑起來,握住她的手嚴(yán)肅地保證:“阿姊,這也是我的選擇,何況,我對袁慎,也不是不喜歡?!?/p>
“真的?”
“真的?!?/p>
兩姐妹于是又開始細(xì)細(xì)說著體己話,閨房之中,默默私語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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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府這邊,老長的隊(duì)伍一路吹吹打打 ,繞著城里的街道轉(zhuǎn)了半圈,終于到了 目的地。
往日的清俊貴公子手中不見不離身的羽扇,大手扯著韁繩,從高頭大馬上翩然下馬。
那身喜服襯得他本就清俊的臉龐更添了一分艷色。
當(dāng)真是配得上那句“郎艷獨(dú)絕,世無其二?!?/p>
青年上前,握住新娘子的手,鴛鴦戲水蓋頭的黃色流蘇垂落在他手背,撩挑著青年的雪色肌膚,他嘴角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溫柔,只是那眉眼間絲絲縷縷的晦暗總是叫人心驚的。
他手上的力道更勝一分,像是要將手心這點(diǎn)柔軟融進(jìn)身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