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云似乎終于舍得從皎白的月亮身上挪開些距離,被遮蓋的星光與交織的月色仍舊顯得有些昏沉沉,將整個聶家堡都罩在一片昏暗的迷霧里,散發(fā)著霧蒙蒙的光暈,聶懷桑房間的燈光長久得亮著,暖黃色的晃悠了一整夜,伴著他度過這個漫長的夜晚。
他的窗前,修長青綠的細(xì)竹被空氣里昏暗的迷霧糾纏著、青色的枝干上漸漸染上了屬于灰霧的痕跡,若隱若現(xiàn)的白色粉塵則是漫不經(jīng)心地附著在細(xì)膩滑潤的枝干上,被空氣里繚繞的水氣一沾,就變得黏黏糊糊,分外稠密。
而聶懷桑站在窗前一整夜,卻是思慮沉沉。
楚楚醒來了,這是明擺著的事,……他其實不相信是自己的大哥將心上人帶走了,但……
如果不是他,還會是誰呢?
青竹細(xì)瘦的枝葉全數(shù)被攬住,朦朧的水色暈染在昏暗的天色里,它搖晃枝葉的聲音一點點消失,直到最后徹底被霧氣吞噬,只能發(fā)出隱隱的細(xì)碎嘶鳴。
夢中人境況堪憐,人間則別有風(fēng)月。
……
細(xì)碎的叮當(dāng)聲響起,楚姒睜開眼睛的第一時間就看見了自己窗前拿著一把劍的高大男人。
劍鋒無比鋒利,遠(yuǎn)遠(yuǎn)看著就是寒光四射,叫人心驚,男人雙手托著長劍,手心向上,目光卻是直直看向她這邊。
只是睜開眼睛的第一時間,楚姒就和那人對上了視線。
她才醒來,還是有些恍惚,只是感覺昨夜做了一個無比漫長的夢境,夢中翠竹被霧氣壓低枝頭,分外倦怠地探出枝葉妄圖逃離,卻是被晦澀的霧氣深深囚困,不得掙脫。
眼下見到聶明玦,她一愣,很快就回憶起來夢中的場景。
情不自禁地瑟縮了一下,楚姒神智陡然清明,昨夜的前因后果,全被她想起來了。
這這這……
她欲言又止地看向床前,唇瓣張合了幾下,才遲疑問道:“聶家主,你這是做什么?”
出于一些原因, 楚姒在床上沒動,然而只是微微側(cè)身,便傳來一陣陣的酸楚,她咬著牙,指望眼前的聶明玦能趕緊離開。
可惜了,大糙漢子不是很懂她的殷殷期待,手中的長劍一點不搖晃,聶明玦眼中閃過堅定:“楚姑娘,昨夜,是我混蛋,姑娘要如何懲處,在下都絕無怨言。"
說著,他手上的長劍就離得更近了些,楚姒懷疑他是要將這把劍直接塞進(jìn)自己的手里。
且,他這話說的楚姒很不好意思,這件事說起來還是她自己先動的手,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這位聶家主竟然也……
她訕訕一笑,勉強(qiáng)忍住痛,嘶牙咧嘴地拒絕。
"聶家主,昨夜的事情就算了吧,就當(dāng)是沒發(fā)生過,這樣吧,聽聞當(dāng)年我死之后,聶家堡也曾參與封印,若不然,你將我體內(nèi)封印解除了, 如此,也能算是你的賠罪?!?/p>
“……”
床前的人影久久沒有動靜,那種奇怪的違和感又來了,楚姒試探地探出頭,溫聲道:"聶家主?”
聶明玦站起身,將那把劍猛地放在房間的桌子上,發(fā)出一聲清脆的聲響,他的神情有些兇狠,幾步就走到了楚姒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