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嫋嫋啊,你還在這里讀什么書啊,都火燒眉毛了!”大母進(jìn)了屋,不由分說地將凌正在讀的《考工記》。
這可是凌在凌不疑那里修建花園時托他尋來的古籍,她正看得津津有味呢。
“大母,這天下太平,哪里來的火燒眉毛啊。”
程氏看著身后的媳婦,急得直跳腳:“你瞧瞧,怎么和你阿母一個樣,那城陽侯府怎么還不來送聘禮呢?你要不去問問那個凌不疑?”
凌越過大母看到阿母無可奈何的模樣就知道,她肯定也被大母催促過了。
她勸道:“大母,不用著急,該送的一定會送的?!?/p>
大母:“你怎么知道的?這都什么時辰了,這送聘禮也是有講究的好嗎?哪里有午后還不送來的道理?”
凌:“凌將軍會安排好一切的?!?/p>
大母更急了:“他安排有什么用,聘禮不是城陽府送來的嗎?”
蕭元漪沒好氣地解釋:“兩家庚帖都還沒交換,哪里來的聘禮的。”
正當(dāng)大母焦頭爛額的時候,又有人來稟報,城陽侯夫人抱恙,不能來送聘禮,且托辭不能過了病氣給親家,連上門拜訪的路也堵死了。
大母怨聲載道,直怪她們母女大意。
“大母,我不是說了嗎?凌將軍會安排的,能送聘禮的人又不只有城陽侯府。”
雖然凌好一陣勸慰,家里人也總算是放心下來了。
但是她被城陽侯府怠慢的消息還是傳了出去。
而凌不疑此時也因為公事而出城。
她心中還是有些不痛快的。
倒不是因為城陽侯府一直不來下聘。
如今城陽侯府的女主人不是霍夫人,不來,反而讓她心安理得些。
她知道凌不疑出城并不是公務(wù),而是忙著調(diào)查孤城事宜。
而這些是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和自己說的。
他死死堅守的底線。
三天后,凌不疑的聘禮終于到了。
一大早,程府門前便是車水馬龍,數(shù)不清的聘禮一抬又一抬的往程府里送,大母笑得嘴都合不攏,滿大街的街坊鄰居都羨慕得嘖嘖稱奇。
就是娶個王公貴族家的女兒都不止這排場。
但這聘禮雖多,禮數(shù)上還是有瑕疵的。
凌不疑本人并沒有到場,來送聘禮的是當(dāng)朝老王爺汝陽王。
這位道觀中清修的汝陽王,來時受到王妃和孫女的攛掇,送完聘禮后,便找上了凌。
一番暢談下來,汝陽王不禁對這個小女娘刮目相看。
“我可聽說這程家四娘子不知禮數(shù),今日一見,卻不是那么回事?!彼m閑散慣了,但非不明是非。
凌恭敬回道:“禮數(shù)是要看人的,王爺替將軍送聘禮來,我自然禮數(shù)齊全?!?/p>
汝陽王笑道:“呵呵,我不過是受圣上所托,并非我要來這個差事的,看來程娘子還是很滿意這樁親事的?!?/p>
凌:“在王爺面前唐突了,我與將軍都很滿意這樁親事?!?/p>
汝陽王:“你可知,這位高權(quán)重,你到了這個位置,會受到多方牽掣?!?/p>
凌:“我知道,我也擔(dān)心,怕過?!?/p>
“那既然如此,你為何還是答應(yīng)了呢?”
凌:“雖懼怕,但我不討厭權(quán)勢,如果可以保護(hù)我和身邊的人,我愿意嘗試,再說,我又不拿權(quán)勢做壞事?!?/p>
汝陽王大笑起來。
他原本就懶得管家里人托付的事,活了大半輩子,也經(jīng)歷了大風(fēng)大浪,今日倒在一個小女娘這里得到了新的啟發(fā),也算是不虛此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