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人!傷成這樣,怎么可能會不疼!不過這話我沒說出口,吸了吸鼻子,獨(dú)自端著水盆打了水,將帕子浸濕后擰干。
我動作輕柔的幫他擦拭著背上的血,生怕用力過猛又讓他痛上加痛。
他總是這樣,不管吃了什么苦受了什么樣的委屈,從來都不告訴我,自己咬緊牙關(guān),把血和淚都吞進(jìn)肚子里。
我時(shí)常會覺得他很孤單,想要跟他親近,可他總是拒我于千里之外,說什么我是主人他是奴才,不能逾矩。我不喜歡他說這樣的話,因?yàn)槲易允贾两K從來沒有把他當(dāng)成我的下屬,相反,我把他當(dāng)成我的親人,跟哥哥們一樣的重要。
“啊呀!”
門口突然傳來驚呼,我與武墨齊齊抬眼向外望去,原是輕語帶著府醫(yī)王引崖過來。
武墨不動聲色的將半褪的衣衫攏好,我放下帕子,叫了王大夫過來替他驗(yàn)傷。輕語轉(zhuǎn)著身子背對我,垂著腦袋似乎在喃喃自語。
這又是鬧哪出?
我滿是疑惑走過去,在她旁邊叫道:“輕語?”
她猛地抬起頭,驚叫著喊,“我什么都沒看到!”說著又用雙手捂住滿臉通紅的臉蛋。我思前想后,才終于明白這丫頭為何會有如此怪異之舉。
我臉上越發(fā)古怪的望著輕語,饒是沒見過男子的身體,也不至于遠(yuǎn)遠(yuǎn)瞧見一眼,便羞赫的不敢見人了吧?
想了許久,我將輕語此刻的舉動歸類于年歲還小,見識還少。便走到她面前,將她捂著臉的手扒拉下來,她苦著一張小臉對我說:“小姐,您是女兒家,不能與男子接觸的?!?/p>
我心中疑云又起,茫然問她:“為什么?”
祖父,阿爹和兩位哥哥都是男子,為何我與他們接觸得,與武墨就接觸不得?
輕語年歲其實(shí)比我還小兩歲,但她考慮事情不似我這般淺顯,大概是因?yàn)閺男∮芍彩韫霉媒虒?dǎo)的原因,她為人比我還要沉穩(wěn)一些。不過畢竟年紀(jì)還輕,再沉穩(wěn)也免不了有些孩童氣性。
“小姐是閨閣中的女兒,自然不能與旁的男子相處太近,接觸太深,何況…何況還是像剛才那般…”
我斬釘截鐵地打斷輕語的話,“武墨不是旁人!”他于我心中,是師父,是朋友,更是如兄長一般的親人,我雖然說著討厭他,但我不允許有任何一個(gè)人說他不好。就算是輕語也不行。
輕語目光怔怔,半晌垂了頭,低聲說:“對不起,小姐?!?/p>
我看出她心中落寞,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揚(yáng)著笑臉放輕了聲音對她說:“對我來說,武墨就跟哥哥一樣,他很重要。輕語也同樣很重要?!?/p>
小丫頭抬起腦袋,杏子般的眼睛都亮了幾分,我又聽得一陣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接著王大夫的聲音就隨之響起。
“近月不宜有大動作,切記傷口不能沾水,否則感染發(fā)潰,輕則風(fēng)邪侵體,高燒不斷,重則藥石無醫(yī),危及性命?!?/p>
我連拉著輕語過去,問王大夫:“他的傷愈合以后可會留疤?”
王大夫起身拱手一禮,“傷口看著駭人,所幸并未傷及骨肉,故而不會留疤,小姐不必?fù)?dān)憂?!?/p>
我松了一口氣,王大夫說他去抓藥,按照藥方熬藥每日服用兩次,連服七日就會痊愈。我叫輕語送他,自己則又跑到微雨軒拿了一瓶金創(chuàng)藥給武墨,他看也不看,就直接了當(dāng)?shù)卣f:“我不要?!?/p>
我氣得鼓圓了臉蛋,將藥往桌子上一擱,“我把藥放這,你愛要不要,不要就扔了!”說完也不管他什么表情,直接轉(zhuǎn)身就走。出了門,我卻并沒有離開,而是趴在門上探著腦袋悄悄看他。
果然,他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一離開,他還是走到桌邊將藥收下了。
我還不了解你?
如是想著,我傲嬌的仰起頭,悠悠然逛著回了微雨軒。
起先落在地上的桃花糕不知何時(shí)已經(jīng)被拾到了桌上,我高興地跑過去拆了一個(gè)放在嘴里。這桃花糕跟著我一路顛簸,竟也沒有摔壞。
糕點(diǎn)的甜味沖淡了我所有的壞心情,吃完兩個(gè),我就隨便地洗了把臉躺到床上,累了一日,身子落在綿軟的綺被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輕語來時(shí)見我熟睡,掩了門站在屋外。我醒時(shí),已過酉時(shí),我睡眼惺忪,伸著懶腰輕喚:“輕語。”
屋外無人應(yīng)答。
我起身出門尋她,才發(fā)現(xiàn)此時(shí)已經(jīng)天光大暗,“輕語?白珞?”
我喚了幾聲,仍舊無人回應(yīng),四周靜悄悄的,我有些害怕就又回了房中。
在桌旁坐了一會兒,輕語和白珞才一前一后提著食盒進(jìn)了屋,瞧見我,白珞高興的喊著:“小姐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