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那條通往底下未知地方的樓梯一直走著,沒過多久,就到了盡頭,老板從心口處的吊墜上取下了一個鑰匙,隨后便打開了那扇有些古老的木門。
老舊的門被推開之后,發(fā)出了咿咿呀呀的響聲,在這個很是寂靜的地方,嚴浩翔感覺,聽見這樣的聲音,還有些嚇人。
“進來吧,你要的東西就在這里……”
雖然心里有些不安,可是嚴浩翔還是跟著他走了進去,直到進入那扇門,他才感覺,自己看到了另一個世界,一個完全和上面小店不同的世界。
“這里……”嚴浩翔忍不住的在嘴里發(fā)出了驚嘆,自己眼前的這個類似于地窖的地方,里面存在著很多的大箱子,箱子下面被木板墊起,似乎是為了防潮,有些箱子是被打開的,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信。
從走進屋子開始,空氣里就彌漫著一股清香味,這里的燈光雖然不算明亮,卻也足夠看清周圍的一切了,木箱和地面都很干凈,看來老板時常會過來打掃,這里還真的就像是另一個世界一樣。
老板停下了自己的腳步,轉(zhuǎn)身看著他,指了指自己身邊的那些箱子,說:“這些都是這二十年來,所有人埋藏在我這里的秘密?!?/p>
嚴浩翔感覺自己距離取回那封信又近了一步,心里有些緊張,不過卻還是在臉上強裝鎮(zhèn)定,緩緩走到他的身邊,問道:“你把這些信放在這里,難道就不怕別人會找到,取走自己想要的東西嗎?”
“人們都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更何況,這二十年來,從來都沒有人像你這樣幸運,可以走進這里……”老板在臉上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眼里滿是無奈,從決定讓嚴浩翔走進這里開始,他便下了決心,這個店存在了二十年,也是時候結(jié)束它的使命了。
老板伸手指了指正前方的一個大箱子,嘆了口氣,說:“那里面放的,就是十年前到十二年前的信,我這里的信件,因為從未想過會有人來取,所以三年的信,存在一個箱子,你要的東西就在里面,自己去找吧,不過我要告訴你,現(xiàn)在是凌晨兩點,我只給你三個小時,也只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找到了,我就讓你把信帶走,如果你沒找到,那就是天意,不讓你帶走……”
“三個小時?”嚴浩翔看著自己眼前那個偌大的箱子,眉頭緊鎖著,一副不愿相信的樣子,三個小時,他覺得自己能夠把這個箱子里的信翻一半就不錯了。
“對,我只給你三個小時,不管能不能找到,時間一到,你就必須從這里離開,如果你不答應,那你現(xiàn)在就可以離開?!崩习搴苁菆远ǖ恼f著這話,他可以給嚴浩翔機會,但能不能成功,就要看他自己了。
嚴浩翔拳頭拽得緊緊的,微微點了點頭,說:“好,三個小時,不管三個小時之后,我有沒有找到我要的東西,我都會從這里離開,不過,我相信,我一定可以找到的。”
“那就祝你好運了,這個箱子里的信一共有兩萬七千六百二十五封,你要的信就在里面,而你找到它的概率,也是兩萬七千六百二十五分之一……”如今老板說這樣的話,似乎是想讓嚴浩翔知難而退,三個小時,翻找完兩萬七千多封信,幾乎是不可能的。
“哪怕機率小到微乎其微,甚至是不可能成功,我也會拼盡全力,向你證明,老天爺是眷顧我的……”
聽著嚴浩翔那很是堅定的說辭,老板也不再和他廢話了,拿著鑰匙,打開了那個塵封了多年的箱子,似乎是因為多年未曾開封,打開的時候,一股信紙濃烈又刺鼻的味道開始在空氣里蔓延,嚴浩翔猛烈的咳嗽了起來,他是真的有些不適應。
“你還有兩個小時五十九分二十五秒,祝你好運……”老板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后便轉(zhuǎn)身,向后走了兩步,站在那里,看著嚴浩翔忙碌的背影。
嚴浩翔將箱子里的信,一封一封的拿起,然后又丟下,不一會兒,地上就散落了很多信紙,他們來自不同的人,寫著不同的故事,卻一同聚集在了這里。
如果嚴浩翔一秒鐘看一封信,三個小時,他也只能看完一萬零八百封,因此除非有奇跡的發(fā)生,否則,他真的很難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原本,老板是可以離開這里,等到三個小時之后,再出現(xiàn)的,可是他現(xiàn)在卻不想走,甚至,還想要看著嚴浩翔翻找,他也搞不清楚,自己是希望嚴浩翔找到,還是希望他無功而返。
凌晨四點,屋外的雨依舊沒有停,雷聲已經(jīng)漸漸散去,而嚴浩翔卻還是沒有找到那封信,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很是疲倦,不過,他還是加快了自己的速度,現(xiàn)在,信已經(jīng)看了一半了,他相信,自己是會成功的,只不過時間的流逝,與他的速度,沒能達成正比。
醫(yī)院里,孟韻寒一直都是半夢半醒的,她像是不敢睡著,怕夢見可怕的東西一樣,可是她卻也抵擋不住困意的襲來,她就那樣強忍著,掙扎著,一直煎熬著。
距離約定時間還有五分鐘的時候,老板才走到他的身邊,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惋惜的開口,說:“年輕人,不要再固執(zhí)了,老天爺并沒有眷顧你,時間還有五分鐘了,而你看不完箱子里的信,所以,你還是走吧,天意如此,你又何必逆天而行呢?”
嚴浩翔緊閉著眼睛,惡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木箱上,他真的好累,身體的力氣都像是用完了一樣,地上被他丟出來的信紙,都已經(jīng)堆積得很厚了,可是里面,卻始終都沒有他想要的。
“不會的,我一定可以找到,一定可以的……”嚴浩翔猛的睜開眼睛,單膝跪在地上,發(fā)瘋似的翻找著,不到最后一秒,他是絕不會放棄的,沒到最后一秒,他也不會相信,老天爺不眷顧他。
老板很是無奈的向后退了一步,看著自己手腕上的表,秒鐘滴答滴答的走著,而他的心也變得緊張了起來,他見過固執(zhí)的人,卻從未見過,像嚴浩翔這樣固執(zhí)的人。
“還有三十秒了,不要再找了,不可能找到了……”老板數(shù)著手腕的表,提醒著他時間已經(jīng)要到了,三個小時過去了,天意就是如此,沒有人能夠改變。
嚴浩翔好像并不在意他說的話,繼續(xù)翻找著,心里是真的著急,就連呼吸聲都變得急促了起來,他不停的在心里哀求,希望老天爺能夠憐憫他一次,但是這一次,上天并沒有眷顧他。
老板開始做著最后的倒數(shù)計時,在嘴里輕聲的數(shù)著,說:“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
“找到了……”嚴浩翔看著箱子角落里的那個泛黃的信封,輕聲的說著這話,隨后便伸手,顫顫巍巍的拿起了那份信,緊緊的放在自己心里的位置。
嚴浩翔那輕輕的一聲找到了,像是把老板給嚇到了,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奇跡似乎真的發(fā)生了,這就是所謂的天意,在最后的一刻,上天還是眷顧他的。
似乎是因為蹲在地上的時間太久,嚴浩翔感覺自己的腳有些發(fā)麻,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站了起來,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眼里那欣喜的淚水從眼眶涌出,在他很是困倦的臉上游走著。
“我找到了,老天爺是眷顧我的,我真的找到了……”嚴浩翔將信緊握在自己的心口,很是激動的說著這話,臉上的表情有些復雜,喜悅里又夾雜著一絲憂傷。
老板難以置信的向前走了兩步,忍不住的笑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的開口,說:“恭喜你啊,我說話算話,既然老天爺眷顧你,讓你找到了,那你就帶走吧,既然天意如此,我也沒什么好說的?!?/p>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嚴浩翔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此刻要說些什么了,他感覺,自己此刻除了說謝謝以外,是真的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
老板微微搖著頭,揮了揮手,看著地下那散落的四處都是的信紙,說:“你走吧,希望這封信,真的可以幫助到你……”
“謝謝你,它一定會幫到我的。”嚴浩翔把信封緊緊在拽在手里,很是堅定的說著這話,低頭彎腰,深深的向他鞠了一躬表示感謝,隨后便轉(zhuǎn)身,快步的離開了。
看著嚴浩翔離去的背影,老板覺得自己心里就像是松了一口氣一樣,他一直以為,等到嚴浩翔打破規(guī)則,從自己這里帶走了那封信的時候,他的心里,會不安甚至是氣憤,不過現(xiàn)在看來,好像一切并不像他所想的那樣復雜。
從店里走了出來,嚴浩翔并沒有急著開車離開,而是坐在車里,借著微弱的燈光,很是仔細的看著自己手里的那封信。
這封十年前的信,他拿在手里,都有種被拽進回憶里的感覺,信紙早已經(jīng)泛黃,可是上面,孟韻寒的名字,卻還是清晰可見,這個早在十年前,孟韻寒就后悔,想要取回的東西,嚴浩翔還是真的很好奇,這里面到底埋藏著她怎樣的秘密。
嚴浩翔打開信封,卻有些愣住了,他看著里面那張薄薄的信紙,心里卻有些猶豫了,他想知道里面寫了什么,卻又在害怕,怕知道里面寫了什么之后,自己會后悔。
在遲疑了許久之后,嚴浩翔總算是做出了選擇,他沒有查看那封信,原本,他拿回這封信,就不是為了要知道里面是什么內(nèi)容,而是要用這封信,挽回孟韻寒而已。
快到五點的時候,嚴浩翔才驅(qū)車離開了那家店,向著市區(qū)駛?cè)?,似乎是因為淋了雨的緣故,嚴浩翔感覺自己的腦袋都有種快要裂開的感覺了,一時間疼痛難耐,窗外的雨依舊沒有停,只不過變得小了,雖然他很想趕快回到醫(yī)院,回到孟韻寒的身邊,可是他卻也不得已將車速放得緩慢。
回到市區(qū)之后,嚴浩翔先回家換了身衣服,隨后才開車趕去醫(yī)院,當他到醫(yī)院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上午七點了,不過冬日的天亮的很晚,所以四周都還是黑漆漆的。
昨天夜里,孟韻寒一直都是迷迷糊糊,半夢半醒的,直到六點的時候,她才漸漸睡去,此刻她依舊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好像只有這樣,她才覺得自己是安全的,在昨晚,那個她極度缺乏安全感的時刻,嚴浩翔沒有出現(xiàn),這讓她的心里,對于嚴浩翔的誤會,好像變得更加嚴重了。
嚴浩翔輕輕的推門,躡手躡腳的走了進去,看著那個將自己蒙在被子里的人,他眉頭緊鎖著,一副很是生氣的樣子,可是他卻也不加快自己的腳步,走到她的面前坐下之后,嚴浩翔才伸手,輕輕的拉著她的被子,看著她的臉頰紅撲撲的,呼吸聲也有些急促,額頭上還有些許的汗珠,看得不禁讓人有些心疼。
像是聞到了屬于嚴浩翔那熟悉的味道,孟韻寒緊鎖著眉頭,像是被驚醒了一般,猛的睜開眼睛,他們兩人四目相對,空氣好像就在此刻被靜止了,他們的眼里只有彼此,只有那個看起來無比憔悴的對方。
空氣里夾雜著一絲尷尬的氛圍,孟韻寒眼神快速的從嚴浩翔的身上移開,瞥向了別處,掙扎著從床上坐了起來,身體也向著另一邊移了移,像是刻意與他保持距離。
孟韻寒不得不承認,自己此刻是有些想哭的,昨晚上,她在那個很是害怕的時刻,心里所想起的就是嚴浩翔,可是昨晚,他卻沒有出現(xiàn),如今,他出現(xiàn)了,就這樣坐在了自己的身邊,還滿眼溫柔的看著自己,這一刻,她心里所滋生的情感,不再是憤怒了,而是悲傷,是想要痛哭流淚的無奈。
“是我吵醒你了嗎?對不起……”嚴浩翔的聲音有些沙啞,語氣里滿是歉疚,眼里布滿了紅血絲,一副很是困境的樣子。
孟韻寒將頭側(cè)在一旁,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不讓眼淚落下,也不讓自己的心,因為他此刻說的話而變軟。
經(jīng)過了短暫的休息,孟韻寒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有些力氣了,可是渾身上下,還是會疼,會不自在,她現(xiàn)在也不想和嚴浩翔說話,不想和他吵架,不想看見他,甚至連他的聲音和氣息都不想聽到和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