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有些大,再加上表情憤怒,動靜傳回客廳后,就給人一種她和張真源在激烈爭吵的景象,傭人們難免有些分心,都在關(guān)注著外邊的情況。
年輕的管家向來掛在臉上的笑容不見了,冷冰冰看她們一眼,訓(xùn)斥道,“都愣著干什么,不想干了就趁早滾蛋!”
他還是很有違心的,這話一說出來,再沒有人敢渾水摸魚了,紛紛埋頭于自己手里的工作,只當(dāng)聽不見,也看不見外面的動靜。
而在傅言汐吼出這番話后,張真源也沒說什么,默默嘆了口氣,不容置疑的牽起她垂在身側(cè)的手,穿過客廳朝樓上走。
等回了臥室后,他把人按在床上坐下,而自己則是在她腳邊蹲下,這才抬頭對她解釋道,“汐汐,我真的沒有要把你困在家里的意思,只是現(xiàn)在外面確實不安全?!?/p>
每當(dāng)他用低沉磁性的嗓音喊她汐汐時,傅言汐心里都像是觸電一樣酥酥麻麻的,這會兒更是不由自主紅了耳垂,可表情卻還是老大不高興的,盯著他沒說話。
“你要是生氣的話,就打我吧,我惹你不高興了,都是我不好……”
張真源邊說邊去拉她的手,試圖讓她扇自己耳光,可后者怎么可能真的傷害他,錯愕的瞪大眼睛,立刻把手抽回來,失聲道,“你瘋了嗎!這是干什么?”
可是張真源只是用那種飽含深情的眼眸盯著她。
傅言汐束手無策了,她抬腳輕輕在他腿上踢了一下,憤憤然裹緊被子,甕聲甕氣道,“你滾出去,我現(xiàn)在不想看見你!”
她說不過他,難道還不能把他趕出去嗎?
這一招確實出乎了張真源的意料,無論她是吵是鬧,他都有應(yīng)對的辦法,可唯獨對她的冷漠無可奈何,因此稍顯笨拙的在床邊站了一會兒后,還是幫她掖了掖被角,安靜的離開了房間。
他一出門就和門外兩雙探究擔(dān)憂的眼神對上了。
管家臉色一僵,立刻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盯著長廊上的掛畫喃喃自語道,“嘖,這畫是不是掛歪了,哎呀,真不像話……”
拙劣生硬的演技讓人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張真源涼涼的看了他一眼,還沒說話,森迪就擔(dān)憂的對他說道,“張先生,你是不是被張?zhí)s出來了?你千萬別生氣,孕婦這時候情緒起伏大,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也許等她睡醒之后這事兒就翻篇過去了?!?/p>
因為常年生活在國外的緣故,她說話并不像華國人一樣委婉,而是相當(dāng)直白。
管家都詫異地對她使眼色。
不過張真源倒是沒覺得怎么樣,在他看來,遷就寵愛妻子并不是什么丟面子的事情,因此聽了這話后,反而還擔(dān)心傅言汐,“那她這樣生氣會不會對身體不好?”
森迪想了想,搖頭道,“這是孕婦的正常情緒變化,而且張?zhí)@應(yīng)該不是真的生氣,你只要順著她的意思,別讓她生悶氣就好?!?/p>
張真源聽得認(rèn)真,看樣子恨不得拿個本子記下來才好。
門口兩人眼里的擔(dān)憂終于退去,相視一笑。
看來倒是他們白操心了,他們夫妻倆好著呢。
傅言汐本來只是借口把他趕出去而已,可是沒想到氣著氣著就這么稀里糊涂的睡著了,等到被人輕輕晃醒時,窗子外的天色都黑了。
張真源把手里的營養(yǎng)粥擱在旁邊,看著她這幅呆愣迷茫的樣子,沒忍住喜愛,俯身在她唇上輕啄了一口,笑著說道,“別睡了,起來吃點東西?!?/p>
這幅態(tài)度好像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傅言汐意識回籠,委屈和不滿成倍增長,抬手把他推開,然后沒好氣地瞪他一眼,硬聲說道,“我沒胃口,不想吃。”
張真源擰眉,沒想到她的氣性竟然會持續(xù)這么久,不過他倒也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因此點點頭,寵溺的問道,“那你想吃什么,我讓人準(zhǔn)備?!?/p>
傅言汐差點脫口而出什么都不想吃,可是話到嘴邊卻又突然停住了,她看著他俊美的容顏,突然壞心眼的想要為難他,于是揚(yáng)著下巴道,“我要吃馬賽魚羹和紅酒山雞?!?/p>
張真源還沒說話,就見她笑瞇瞇地補(bǔ)充道,“我要吃你親手做的?!?/p>
看她滴溜溜轉(zhuǎn)的眼神,前者就知道她打得是什么主意了,可是心里非但不動氣,反而愛慘了她這幅狡黠機(jī)靈的樣子,伸手捏了捏她臉上的軟肉,“不就是法餐嗎,我現(xiàn)在就去學(xué)。”
說著就把營養(yǎng)粥遞到她手里,“時間可能會很久,你先吃幾口墊墊肚子?!?/p>
看著他大步走出去的背影,傅言汐懵住了,捧著粥碗跟捧著燙手山芋似的。
她開玩笑的?。?/p>
本來以為他會生氣,可是這家伙怎么這么好說話,竟然真的去做了。
傅言汐目光無意間瞥到旁邊的鐘表,頓時更懵了,指針都快指到后半夜了,他做什么法式大餐啊,簡直太不對勁了!
不僅是她茫然,就連廚房的大師傅半夜被喊起來,聽到張真源說要學(xué)法式大餐時,整個人也傻了,磕磕巴巴道,“先,先生,這么晚了,您確定要學(xué)做……”
話還沒說完,就迎上了他冷淡卻不容置疑的眼神,頓時啞聲了。
等到管家也被驚醒,出來查看情況時,就看到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藏在轉(zhuǎn)角,扒著墻壁偷偷往廚房看。
他極其配合的壓低聲音,神神秘秘的湊過去問道,“太太,您在做什么?和先生玩躲貓貓嗎?”
傅言汐一驚,下意識回頭捂住他的嘴,瞪著眼睛說道,“別說話!”
要是被張真源知道她躲在這里偷看,那多沒面子??!
管家點點頭,示意自己不會再開口,口鼻這才得到了自由,兩個人就這么奇怪的躲在墻角偷看了許久,眼看張真源學(xué)的認(rèn)真,傅言汐心口那股氣莫名的就這么消散了大半。
她直起身子,慢吞吞朝樓上走去,管家以保護(hù)她為首要任務(wù),自然也跟在她身后離開,上樓時,后者沒忍住問她道,“太太,您還在生先生的氣嗎?”
這個問題引得傅言汐回頭看了他一眼,表情帶著連自己也搞不懂的茫然,她搖搖頭道,“我沒有生氣,我只是覺得……我也不知道,我好像在生氣,又好像不太生氣,只是覺得他不應(yīng)該把我困在家里?!?/p>
她不是被人養(yǎng)在籠子里的金絲雀,不需要這種保護(hù)。
可是一想到張真源也是被接連的意外嚇到了,所以才會這么夸張,那股氣又好像被戳爆的氣球,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各種糾結(jié)堵在心口,都快把她憋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