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里的殺手還沒來得及想明白他這話的意思,身體就已經(jīng)本能的朝水下沉去,試圖遠離岸邊,遠離這股令他感到不詳?shù)臍庀ⅰ?/p>
可是雙手剛離開岸邊,他的頭皮就傳來一陣鉆心的疼,一股大力把他朝水底下按,口鼻猝不及防被海水倒灌,他想咳嗽,可是張嘴卻只吸入了更多水。
一個個巨大激烈的水泡源源不斷從水底升騰而起,在岸邊行兇的人竟然笑了,他手上愈發(fā)用力,可聲音卻是輕柔的,“別怕,一會兒就不難受了?!?/p>
隨著翻騰的水花越來越小,他愉悅的情緒也達到頂點,話也跟著多了起來,“感謝你在船上那么拼命的完成任務啊,真是讓我省了不少功夫,組織會記住你的?!?/p>
隨著冒出來的氣泡越來越小,在水里的殺手肺活量終于到達了臨界點,整個人徹底失去了掙扎的力氣,軟綿綿攤開四肢朝底下沉去。
“一路走好?!?/p>
岸邊的殺手欣賞著這一幕,又等待了好一會兒,確認他是真的葬身海底后,才悄無聲息離開了這里。
“喂,老大,事情都辦妥了,姓宋的沒能跟警方碰面,對,那家伙也處理掉了,好,我現(xiàn)在就回來,您放心,沒人知道我來過這里?!?/p>
等到電話掛斷后,電話這頭的人才笑了,笑容釋然狠辣,正是顧靖煙。
她走到窗邊,盯著外面漆黑無光的夜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晌后突然輕笑出聲,喃喃道,“這就是不肯乖乖聽話的下場啊?!?/p>
顧靖煙哈哈大笑起來,笑聲愈發(fā)放肆,為成功解決了宋亞軒而感到由衷的暢快,這個組織曾經(jīng)的功臣,如今的眼中釘,終于順利解決了。
而許多秘密,也注定隨著他的死亡而煙消云散。
膽敢跟組織作對,就要做好這種不得善終的心理準備!
這一切都發(fā)生在不為人所知的暗處,而游輪上的收尾工作卻還在繼續(xù),警員們把宋亞軒手下的那些人一并拷走后,終于發(fā)現(xiàn)了倒在房間里的傅宏逸。
“喂,這里還有一個人質!快叫醫(yī)生來……咦?”
警員的話還沒說完,袖子就被人扯了一下,他剩下的話卡住,低頭正對上傅宏逸那雙有些茫然的眼神。
后者目光在周圍轉了一圈,發(fā)現(xiàn)沒有他熟悉的身影后,頓時急了,“人呢?言汐呢?”
因為他是突然到訪洋樓被綁走的,警員們完全不知道還有這么一號人,這會兒也覺得臉生,于是沒忍住問道,“傅小姐動了胎氣,怕是要生了,這會兒已經(jīng)被送去醫(yī)院接受治療了,但,你,你是?”
一聽這話,傅宏逸也待不住了,咬牙死撐著從地上站起來,跌跌撞撞地就往外走,“她是我女兒,我得去看看她,我得去醫(yī)院……”
父女關系徹底震驚了警員,等人走出好幾步后,他才后知后覺地追上去,“傅,傅先生,你這個樣子是不可能走到醫(yī)院去的,外面還有救護車,讓專業(yè)的醫(yī)護人員給你處理傷口后再去吧。”
傅宏逸身子晃了晃,沒穩(wěn)住跌倒在地,警員再不敢放任他一個人走,攙著他往游輪外面走去,等把人交給醫(yī)生后,他才放心的離開了。
而最后一輛救護車也呼嘯著離開了碼頭,朝著同一家醫(yī)院趕去。
傅宏逸的傷勢主要在那些被打掉的牙齒上,其他倒是沒有大礙,等到了醫(yī)院,醫(yī)生本來想立刻給他送到相對應部門接受治療,可是他卻趁人不備跑了。
就這么一路跌跌撞撞趕到傅言汐所在的手術室外,傅宏逸最后一絲力氣也用完了,他隔著好一段距離就噗通跪倒在地,吭哧吭哧喘著粗氣,可眼神卻死死盯著緊閉的門。
“言,言汐的情況怎么樣?”
手術室門口自然是張真源三人,而韓研研還沒來得及把游輪上發(fā)生的事情告訴他們,這會兒也顧不上解釋,先小跑過去把人給扶了起來。
因為傅宏逸在危難關頭護著傅言汐的舉動,韓研研這會兒對他倒是有些改觀了,態(tài)度前所未有的和善,“伯父,您別著急,汐汐還在手術中,您先坐一會兒吧?!?/p>
傅宏逸在她的幫助下,才軟綿綿癱在了等候區(qū)的長椅上。
張真源擰眉看著這一幕。
韓研研確認他暫時沒有大礙后,才走到他們面前,壓低聲音把她知道的情況說了一遍,兩個男人臉色變了又變,顯得十分驚訝和不可置信。
傅宏逸?
他竟然會不顧性命保護言汐?
開什么玩笑!
可是韓研研絕對不會為他說謊,所以就算再怎么天方夜譚,這件事情也只能是真的,一時間,他們的眼神都變了。
張真源是最先有所表示的人,他盯著手術室門口的紅燈看了許久,嘴唇抿得很緊,在沉默了好一會兒后,還是走到了傅宏逸面前。
后者也不處理傷口,就這么呆呆地盯著腳尖發(fā)呆,直到視線范圍內出現(xiàn)了一雙大腳,順著褲腿往上看,他就對上了神魔車那雙淡漠到有些無情的眼眸。
傅宏逸的心都跟著緊繃了,他顫聲道,“干,干什么?”
他都這么慘了,這家伙不會還記恨著以前的事情,想著要揍他一頓吧?
就在這個念頭浮現(xiàn)在腦海中時,他卻見到面前的人冷著臉站了一會兒后,突然朝他鞠了一躬。
“謝謝您在生命危急時保護言汐,等這件事情結束后,我會報答您的?!?/p>
張真源說完這話后,就對追過來的醫(yī)護人員招招手,讓他們把傅宏逸帶去處理傷勢,然后回到剛才的位置,繼續(xù)等候傅言汐的手術結束。
他感謝的態(tài)度很誠懇,卻也帶著些許疏離。
雖然傅宏逸是言汐的父親,在危急關頭保護她是一個父親應盡的職責,可是他們的關系并沒有那么簡單,在不清楚言汐本人的態(tài)度前,他反倒寧愿把這件事情簡單化。
如果能用錢財打發(fā)的話,是最好的。
可是沒想到傅宏逸卻不肯走,他死死拽著長椅上的把手,用透風的牙齒口舌不清地說道,“我不走,我要在這里等我女兒出來,她身子弱,這次生產肯定會很久,我得等著她出來才行!”
竟然說什么也不肯離開。
手術室門口因此吵鬧起來。
張真源擰著眉頭看著這一出鬧劇,本來還有些不耐,可當目光移到他那一身狼狽凄慘的傷勢后,心頭又難免覺得可憐,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他開口了。
“那就在這兒處理吧?!?/p>
畢竟馬嘉祺的傷也是在門口匆匆處理了一下。
不過看他這么緊張擔憂的模樣,倒真有一個疼愛關切女兒的父親形象了。
張真源收回視線,心底不以為然。
但愿這次的磨難真的喚醒了他身為一個父親的責任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