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妄之際—前篇

我是虛空。

我誕生于虛無。

我，即是虛無。

我在黑暗里飄蕩億萬年。

我沒有自己的模樣。

于是我游山歷水，尋找我心中最美的模樣。

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巴。

我一個一個復(fù)制出來，拼湊成我。

——但我失敗了。

無數(shù)次的重復(fù)使我耐心盡失。

我開始自暴自棄。

很快，我發(fā)現(xiàn)。

我成了一個凸嘴齙牙、滿臉麻子、渾身猩紅的怪物。

——我害怕了。

于是我變成了滿臉泡泡、沒有鼻子的怪獸。

我意識到了什么。

于是我平復(fù)情緒。

我看著我一點一點長出四肢。

我的心里開心極了。

但我又發(fā)現(xiàn)。

我又變成了另一種怪物。

我思考了很久。

久到我再次飄蕩在黑暗之中。

我做了一個決定——

忌摒棄我的一切感情。

包括善，也包括惡。

它從來都是我的障礙。

感情只會讓我變得更糟。

我以這副模樣游蕩在人間。

很快，我成了人人喊打的魔頭。

我不就是魔么？

人類真奇怪。

他們一口一個說只有怪物才不會對悲而悲，為喜而喜。

忌我又成了怪物。

可我只是想保持這副模樣和他們一起生活。

——我有錯嗎？

我開始學(xué)習(xí)人類的感情。

開心會笑，悲傷會哭。

我在多年的時間里完美融入了他們。

會喜，會悲，會懼，會怒。

足夠了。

………………

我受傷了。

但魔的愈合速度很快。

刺傷我的人見我在大街上溜達(dá)。

夜里又來找我玩殺人游戲。

我裝作不知道，畢竟魔是不死不滅的——除非自己想死。

他手起刀落，刺中我的心臟，又幾刀砍在我的臉上。

我美麗的臉，就這么被毀了。

——盡管是暫時的。

好疼啊……

我沒有抑制身體愈合。

那人見我是個怪物，嚇得癱倒在地。

忌……你該下地獄。

他哪知道什么是地獄。

只一個勁兒地向我磕頭求饒。

額頭磕破了就開始流血。

弄臟了我的地板。

不夠，根本不夠。

那點血怎么可以和我的血相提并論。

忌你愿意承受你剛剛對我做的一切么？

那人嚇得臉煞白。

一點也不好看。

美不該是這樣的。

忌你好吵。

他太吵了，擾了我的清夢。

我把他的靈魂裝進(jìn)了木匣子里。

安靜了。

月光灑進(jìn)來，照在他的尸體上。

這可不是我殺的，我連碰都沒碰一下。

畢竟——

忌你應(yīng)該受到懲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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