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鏡離開了，但是宴會廳里的氣氛依舊很尷尬。

“諸位，抱歉，真是非常抱歉。”

還是明樓率先轉身，不卑不亢地致歉。

“明樓回滬，因為公務纏身，沒有來得及回家向家姐稟告，所以才有了剛剛那場風波。再加上家姐脾氣火爆，讓大家見笑了，請坐?！?/p>

在他說話的時候，佇立在不遠處的汪曼春沒有看他，明亮的眼睛卻逐漸蒙上了水汽。

她看起來還是那么驕傲，才正因為驕傲，所以才委屈。

偏又不肯真的掉下眼淚來。

汪芙蕖努力也扯出一個笑臉。

“諸位，坐坐坐?！?/p>

眾人尷尬地笑著，尋找自己喜歡的位置。

“哎呀，明家這個大小姐啊，從小就是這么個脾氣，得理不饒人。大家可千萬別見怪啊?！?/p>

如果不計較那些往事，汪芙蕖好像真的就只是明樓的恩師，對這個學生寵愛呵護，所以現在作為體貼的長輩，主動給他解圍。他的語氣慈愛而又充滿無奈。

“唉，只是難為了我這個得意門生啊。沒辦法，長姐如母，所以他也只能一貫順從，處處忍讓。”

汪芙蕖說著話的時候，明樓已經走到了汪曼春的面前。

隔著鏡片，他的眼神深邃而又溫存，仿佛還有著些許不忍和憐愛。

他挽著女子的手臂，將她拽到旁邊。

“唉，曼春?！?/p>

對上了這樣的眼神之后，汪曼春還是不說話，可委屈的感覺卻越發(fā)強烈了。

一顆透明的淚水順著她的面頰向下滑落。

明樓嘆氣。

“好了，別哭了?！?/p>

他寵溺地說著，掏出手帕來，輕輕地給她擦眼淚。

汪曼春微微轉開頭，像是還在鬧別扭。

“我們兩家的關系，我會慢慢和大姐講道理。”

男人溫聲哄勸她。

女子這才肯抬頭看他。

“她生我的氣也就算了，居然連明舒都遷怒起來了?！?/p>

汪曼春低聲說，“我早知道她討厭我，她恨我，她覺得我沒素養(yǎng)?？伤皇敲骷掖笮〗銌?，怎么還會做出牽連人的事情?！?/p>

當眾罵人，還說得那么難聽，她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女子沒有意識到，她提及明舒的時候，明樓的神色變得有些晦澀。

但很快，他的神色又變回了溫和的無奈。

“好了，好了，別說氣話了。我回去一定會好好跟大姐說一說的?！?/p>

說了就能有用嗎？

如果有用，我們當初就不用分開了。

“你快回家去吧?！?/p>

汪曼春輕聲說，但聽起來還是有點鬧別扭的感覺，“省得她再數落你?！?/p>

短暫的停頓。

明樓輕輕呵出一口氣。

“即便大姐這么說了，我還是不能現在就回家去?！?/p>

“？”

為什么？

汪曼春抬頭看他。

“等一下我要給你和梁處長開個會?！?/p>

男人溫聲說。

“......什么會？”

“現在局勢已經這樣了，我又接了特務委員會副主任這個差事，總得把你們這兩位76號的得力干將叫在一起談一次吧?！?/p>

汪曼春略有些迷茫地看著他，似乎還是不太理解情況。

而明樓也不需要她理解。

男人輕輕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