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僵硬的沉默。

令人簡直覺得窒息的沉默。

“怎么不說話了？”

明樓淡淡道，“你在那里念了幾年書，結果連這個問題都不能回答嗎？”

前提是我真的念書了！

“我，感覺，還行吧。”

明舒自己也知道自己回答得有點僵硬。

她微微移開視線。

“幾年的時間，老師有好有壞，同學有好有壞，你一下子問我整體感受，我當然說不出來。”

“哦?！?/p>

男人微微點頭，仿佛不想深究。

他扯了一下唇角。

“還挺有道理的?！?/p>

“......謝謝？”

“我是在夸獎你嗎。”

“......”

那我能怎么辦，我當然只能當做是你在夸獎我了，不然呢。

明舒低頭，不讓對方看到自己翻的白眼。

明樓繼續(xù)翻看著手里的資料。

“那既然你這么說了?！彼蝗痪屠^續(xù)追問，“你說說，哪個老師你最喜歡，又遇到了什么友好的或者討人厭的同學？”

“問這么多干什么，我——”

“我讓你回答你就回答?！?/p>

“......嘖?！?/p>

做大哥了不起嗎？

但，不得不說，這種近乎是逼問的氣氛，對于明舒來說，要遠遠好過剛才那種曖昧的感覺——她寧可被兩個哥哥按頭審訊，也不愿意被那么對待，不愿意成為明家的禁臠，不愿意將他們之間最后的兄妹之情徹底摧毀。

少女居然也逐漸冷靜了下來。

“你要我說我最喜歡的老師，我說不出來，但是印象最深的，應該是約翰教授。他一點都不排外，我去問他問題，他每次都愿意回答——而且不只是我，別的中國留學生去問問題，他也會表現(xiàn)得熱情又溫柔?！?/p>

對于現(xiàn)在的種花家來說，這真的已經是最好的外國老師了。

明樓不說話。

他靜靜看著明舒。

明舒假裝自己沒有感受到男人的注視。

“至于同學——那可就太多了，我沒有交到什么特別知心的朋友，畢竟是外國。討人厭的話——最討厭的當然就是貶低嘲諷我們國家的那種白種人，偏偏數(shù)量還很多，我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p>

如果他們面對的是真正的明舒，面對她的美貌，也許這些人會顯得很友好。

可是他們也僅僅是對“明舒”友好，而不是對中國人。

對明舒來說，這當然不夠，絕對不夠。

她從來不需要特殊待遇。

她更喜歡一視同仁的溫柔。

“沒有多少喜歡的同學？”

“......啊，是這樣?！?/p>

“那他們也不喜歡你啰？”

“......倒也不是，但是他們排斥我的同胞，我就不太愿意跟他們說話。”

如果明舒真的是在英國念書，她的作風一定就是這樣的。

少女并不懷疑這一點。

所以她說得很理直氣壯。

明樓笑了一聲。

“不過老師和同學并沒有影響到你的學業(yè)啊，我看你的成績還是非常好，每科成績都很優(yōu)秀?！?/p>

“我本來就是好學生，到了國外，當然還是好學生?！?/p>

我從小到大一直成績非常好！

“所以國際近代史也考出了非常高的分數(shù)？”

“啊......”

“英國的國際近代史，對吧，我沒記錯吧。”

“......你從哪里弄到我的成績單的，大哥。”

“你和明臺的成績單我當然都有，我是你大哥，我了解你的成績有問題嗎？”

“你——”

“你想要說這是隱私？”

靠，在民國，我確實不能談隱私問題。

這要是21世紀，我早就可以掀桌子了！

明樓的目光里，依舊透出逼迫感。

“怎么不說話了啊，阿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