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李世國和劉偉,不停的斗著嘴,聽得所有人笑聲不斷,時不時還喚我為他二人評上一評:
“姍兒,這老東西不認賬了,還太醫(yī)呢,啥玩意兒,連個認輸都不敢?!?/p>
“姍丫頭,你今日要是再幫他,我可真不依你了,這再一再二,可是不能再三的。”
我將最后一口飯吃完,看著碗中又剩了不少,微不可察的輕嘆了口氣,放下筷子,抬眸笑望向二人,不答反問:
“爹,劉叔,姍兒不懂喝酒,煦哥也不讓我喝,所以姍兒不明,斗酒要如何論輸贏?”
我話一出,桌上所有人都望向我,只有李東煦勾唇淺笑,不動聲色的將我的碗拿到他面前,繼續(xù)吃著。
二人對視,劉偉率先開口:
“誰酒量大,誰就贏了。”
李世國認同點頭。
我望著他二人,狡黠的笑道:
“哦~~~誰酒量大,誰就贏了,那您二位誰酒量大???”
“自然是你爹我了。”
“我啊。”
二人異口同聲答我。
“爹,您能喝多少?劉叔,您又能喝多少?”
“你爹可是千杯不醉的?!?/p>
“你可拉倒吧,還千杯呢,百杯都喝不下,別當(dāng)著你兒媳婦的面胡吹。”
李東煦‘噗哧’一聲笑了,引來李世國怒目,瞪向他,李東煦忙收了笑,不以為然,繼續(xù)優(yōu)雅的吃著飯。
“爹,劉叔,就說說您二人最多一次,喝了多少酒?”
“姍丫頭,那還是十年前呢,最多一次,我們倆一人喝了兩壇酒,都喝光了?!?/p>
我望向李世國,眼神求證,他微微皺眉,略想了一下,對我點頭,感嘆道:
“嗯,有十年了?!?/p>
“爹,還記得?不是醉得不省人事?”
“當(dāng)然記得,喝得醉了,可是我二人都是清醒著休息的,怎會不省人事?!?/p>
“哦~~~~都記得?!?/p>
我那‘哦’的音拉得老長,笑容如夏日里的一絲涼風(fēng),吹醒了還要想爭個高下的劉偉。
劉偉突然大笑道:
“哈哈,我認輸了,老李頭,我可不是認輸酒喝不過你,我是認輸你有個好兒媳婦,你能給小煦兒找到這么聰慧的媳婦。”
“那是,我兒媳婦是世上僅有的,不對啊,咋個意思?我咋懵了?”
李東煦正好吃完飯,望著李世國便覺好笑,忍俊不禁道:
“爹啊,姍兒的意思很簡單,您二位這酒喝得事事記憶猶新,沒有一個喝醉到一無所知的地步,這酒量如何衡量?您二位這許多年的酒是白斗了,其實從未論出過輸贏,就打嘴架了?!?/p>
“啊?白喝了?兒媳婦,是這個意思嗎?”
我笑著點頭應(yīng)道:
“爹,酒喝成您二位這樣的,十年前的事記得如同昨日一般,您說說,誰輸誰贏?您喝酒可有過酩酊大醉的時候嗎?”
“好像不曾,是啊,我喝兩壇,老東西喝了兩壇,我們都記得,可不就是沒有輸贏嘛,哈哈,這么個道理,姍兒,你今日不說破,我還想不明白呢?!?/p>
李東煦撫額淺笑,眼眸秋波的看著我,我對著他吐了吐舌尖,俏皮一笑。
李媽媽可是從頭到尾笑個不停的,笑道:
“呵呵,少夫人就是厲害,整整一日了,就因著這點事,爭吵著沒完沒了的,現(xiàn)下可好,少夫人幾句話,結(jié)了,老爺啊,劉老爺子,您二位以后這酒啊,還是少喝吧,盡興就好,再有什么結(jié)不開的,就請少夫人幫幫您們,免得吵著累得慌。”
李世國搖著頭,嘆道:
“李婆子,你現(xiàn)在啊,滿心滿眼里都是你的少夫人,就南貴他們幾個,還有我這老爺和少爺,都從你心里扔出去了,我算是看出來了,我這個老爺唯一的用處,就是少爺欺負你的少夫人了,你來我這告狀用的,還必須得等著我罰了少爺才做罷?!?/p>
李媽媽理直氣壯的道:
“回老爺?shù)脑挘掀抛涌墒锹犞姆愿擂k事的,是您下令以后聽少夫人的話,少夫人說什么都不用向您和少爺請示的,老婆子聽話還聽出錯了不成?!?/p>
“好好好,沒錯沒錯,聽話是對的?!?/p>
大家伙又是一陣嬉笑,我不經(jīng)意的望了劉偉一眼,腦中靈光一閃,笑問道:
“劉叔,您是做過太醫(yī)的,您可識得那些個很厲害的世外高人?”
說完話,目光經(jīng)過李世國,余光撇見李澤。
劉偉問道:
“姍丫頭,啥樣的世外高人?是武功出神入化的那種?還是能掐會算的那種?”
“能掐會算的,且是那種仙風(fēng)道骨的。”
聞言,眼神里染上了興奮。
劉偉認真思忖著,便搖頭道:
“不識得,做為醫(yī)者對那些個裝神弄鬼的不感興趣,多半都是騙人錢財?shù)纳窆?,姍丫頭,你問這樣做啥?”
聞聽不識得,心中有些失望,面上卻是不顯,笑呵呵的道:
“午后在書房看了些雜書有提到,就想著您見多識廣,想打聽打聽,讓您為我講上一講,爹,您當(dāng)捕頭也是厲害的,可有識得?”
李世國聞得我問劉偉時,就已在思索著,答道:
“早些年,松陽鎮(zhèn)與玉陽縣城中間有個道觀,叫什么來著,那里有個道士就似姍兒說的那般,不過后來好似瘋了,說了些渾話,其實啊,想想他說的漸漸的都應(yīng)驗了?!?/p>
“爹,他說什么了?”
李世國搖著頭,嘆道:
“忘記說什么了,可這后些年大家都議論著,他說的應(yīng)驗了,我也是聽大家傳得,真不識得?!?/p>
李澤抬眼認真聽著李世國話,又悄悄打量著我,垂眸似在想著什么。
我見李澤認真的神情,便悠悠的道:
“您二位都不曉得,那南貴他們就更不會知曉了,李媽媽,朱媽媽,年歲大些可知道?”
朱媽媽搖頭,李媽媽無可奈何的望著我:
“少夫人啊,這個事老婆子可是真的幫不上您,老婆子上哪識得那樣的高人啊。”
金平笑道:
“回少夫人,張家村有個會跳大神的婆子,誰家的小孩子被嚇到了,找她叫一叫就能好的。”
我笑出了聲:
“可別,金平姐,你說的這個婆子啊,就是劉叔嘴里的神棍,呵呵?!?/p>
從始至終,李澤沒再抬眸看我,也沒有接話,我與李東煦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便已彼此會意。
晚飯過后,吩咐李媽媽正廳上茶,便談起李世勛之事:
“爹,讓我去試試,把三叔接來,讓劉叔醫(yī)治。”
“嗯,今日老劉同我講了,感嘆著我李家真真是有福氣,娶了一個好兒媳,換作旁人,這事管了,不見得能得好,不管倒是惹不著事;你可好,自己往上沖,心善至此啊;姍兒,你三叔那個脾性,我是他哥都無法的,煦兒,甚至南貴都是談過,無用得很,前些年,我求著老劉去他府上給他醫(yī)治,結(jié)果你看看把他氣得,發(fā)誓再不登李府的門了?!?/p>
“爹,我看著三叔著實心酸,就算是那李府再好再華麗,可是一點家的氣氛都沒有,我們家天天都是高高興興坐一桌子,再想想三叔自己一人,不能言,不能動,不能走,府上就那么兩個人,唉……心里難過得很,我就是去試試,多試幾次唄,萬一三叔嫌我煩了,沒準為了圖個清靜同意了呢。”
李東煦輕點了一下我的眉心,笑道:
“昨日你可不是這般說的,你可是想我把三叔綁回來的?!?/p>
我馬上瞪著李東煦,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道:
“你別當(dāng)著爹的面胡說,我,我哪有這么說過,我,我怎么會去讓,讓你綁三叔呢?!?/p>
劉偉卻是笑道:
“我覺得小煦兒沒胡說,姍丫頭,你有可能會做出來,先把人綁來,再舌燦蓮花的哄上一哄,沒準啊,真能成呢,要不要劉叔給你個蒙汗藥,綁得更方便些,哈哈?!?/p>
我氣結(jié)劉偉把我想得如此不堪,好吧,我好像也曾真有過這樣的打算,不過就是想想罷了,立馬望向李世國,這話可別惹了他不高興,畢竟那是他的親弟弟。
但見李世國極為認真的點頭道:
“姍兒這個法子,最后也是可行的,大不了就說我讓煦兒去綁的,反正我是他哥,讓他氣我好了,爹讓兒子去綁,煦兒也必須得聽話,行吧,姍兒啊,你得了空就去試試,若是不行,就讓老劉給你些藥,把他綁來,不到月余你們就成親了,讓他來也高興高興,就這么定了。”
我真真是佩服李世國這認真的模樣,突然,腦中閃過當(dāng)時李東煦帶我回來時,李世國就曾對母親說過,我要是想把房子點著,不用我動手,別累著我,讓下人幫我拿火把,現(xiàn)下倒是正應(yīng)了當(dāng)時那番說辭。
無奈得看向李東煦,李東煦寵溺一笑,伸手輕捏了一下我已日漸豐滿的小臉蛋,笑著起身與二人道了聲晚安,便帶著我出來。
李東煦牽著我的手,剛轉(zhuǎn)到游廊,李澤站在那里,見我二人走過來,便上前見禮,道:
“少爺,少夫人,在下有些話想說與您二位聽?!?/p>
李東煦頷首,我淡道:
“走吧,廊下有個小亭子,我們邊走邊聊?!?/p>
“是,少夫人,您今日真是好奇,覺得有趣才要打聽那些所謂的高人嗎?”
“呵呵,明人不說暗話,我遇到點事,想找這樣的人請教一二?!?/p>
“回少夫人,李澤以前是個走鏢的,遇到的人和事千奇百怪,且剛剛老爺說的那個清雅道觀里的瘋老道,我走鏢時救過他的命,便有了深交,他已經(jīng)死了?!?/p>
我三人剛好到亭子坐下,誰知他剛坐下就說出了那個老道死了,我一下子站了起來,驚道: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