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jiān)袡z報(bào)告單,上面白紙黑字的寫著孕期六周。這就像一枚核彈在大腦炸開,唐舞麟失了方寸,先前他只當(dāng)是凌梓晨在找借口威脅他,沒想到是真的……
“怎么樣?我告訴你,這就是你唐舞麟的孩子,你要不要,不要我現(xiàn)在就去打了!”
“那就打了吧……要不然你就把孩子親爹找來負(fù)責(zé)?!?/p>
“唐舞麟你還算個男人嗎!我到現(xiàn)在就你一個男人不找你找誰去?”
“大家都是出來玩兒的你別跟我來這套,要說是我的你就拿證據(jù),不然誰愿意稀里糊涂喜當(dāng)?shù)?!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做點(diǎn)體面事成嗎?”
凌梓晨咬著嘴唇看著他,半晌說道:“你不愿意負(fù)責(zé)是吧,那我明天去你公司……”
唐舞麟已經(jīng)不耐煩了,掏出錢包把里面所有百元大鈔都掏出來塞進(jìn)凌梓晨手里:“你不就是想要錢嗎,拿著,以后別來煩我!”
凌梓晨手里攥著錢眼眶一紅,兩行淚就流了下來,十分幽怨的瞪了他一眼轉(zhuǎn)頭便要離開,又被唐舞麟拉住。正當(dāng)她以為事情有所轉(zhuǎn)變,臉上顯出一抹微笑時,現(xiàn)實(shí)給了她迎頭痛擊。
“給我留一百買煙……”
話還沒說完就被凌梓晨憤怒中甩出來的兩百塊打斷。此刻的他像極了一個把人搞懷孕又不愿意負(fù)責(zé)的人渣……至少他本人并不認(rèn)為孩子會是他的。
因?yàn)檫@個小插曲唐舞麟的心情跌落至谷底,他急需酒精來麻痹自己,就像這些年他一直都在重復(fù)的那樣。
酒吧里,他一邊喝著悶酒,一邊等待著這座城里唯一能稱得上是交心朋友兼發(fā)小的謝邂。
從他來這間酒吧的第一天開始他就見過了太多寂寞的女人,空虛的男人,他們在這里喝著各種各樣的酒,眼神里都充滿了欲望尋求著一種名為“醉生夢死”的東西。從這一點(diǎn)來看,他們都是同類。
事實(shí)上,當(dāng)他們拋棄白天的肉體,靈魂在這燈紅酒綠中迷失時,就已經(jīng)陷入了醉生夢死的深淵。
也不知到底是從哪個夜晚開始,唐舞麟就將這里視作安身立命的場所,他喜歡這里不知疲倦扭動腰肢舞動的人,喜歡這里炫目的燈光,喜歡這里各種顏色的酒水,喜歡這里各種煙草混合的味道,喜歡這里的一切……在這里醉生夢死,然后將狼藉的過去刻作墓碑。
拆開新買的煙,抽下表面的薄膜覆在眼前,看著搖曳的燈光,整個酒吧都化作了一片禁忌的森林,這是獨(dú)屬于他的世界。在森林的深處有一位少女始終站在原地等待,看不到她的正臉,只能看見她神秘的背影……
謝邂抽掉了他手中的薄膜,世界又變得清晰但是模糊了。
“這么急著找我做什么?這個點(diǎn)喝酒不太合適吧……”
“借點(diǎn)錢花花,缺錢用了?!?/p>
“又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
“又你大爺,我他媽被人訛了!”
“那你說說這次又是誰訛?zāi)???/p>
“你問這么多廢話干什么?”
“我每次幾千,幾萬的借你,你好歹也讓我知道我的錢都被誰給訛了吧!”
“凌梓晨!”唐舞麟怒氣難消的點(diǎn)上一支煙。
“就你之前在這碰上的?”
“可不是嘛,莫名其妙的就來跟我說她懷孕了要我負(fù)責(zé),還帶著孕檢報(bào)告呢,我壓根就不記得六周前跟她見過面!”
“我看她也不像這樣的人吶……”
謝邂有些悲哀的看了他一眼,許久才嘆息道:“舞麟,咱們也十多年兄弟了,有時候我也得勸勸你,我知道戴云兒跟你分手對你打擊很大,這也幾年過去了,真沒必要這么糟蹋自己……青春不等人,好好找個女人踏實(shí)下來,行嗎?”
當(dāng)戴云兒這個名字再次被人提起唐舞麟下意識的愣了愣才說道:“別操這心,哥們兒活的好的很!”
“不缺煩惱是吧!”
……
謝邂開導(dǎo)了他許久,最后只留下一句“爛泥扶不上墻”后帶著滿腔不滿拂袖離去,全然忘了借錢一事,也忘了買單。好在這些年的消費(fèi)在這里混了個臉熟,把這次的消費(fèi)記在了賬上。
走出酒吧,撐著雨傘走在被雨水浸濕的街頭,突然就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孑然一身,在這座城奮斗了這么多年,收獲的卻是無盡的空虛和孤獨(dú),為了擺脫這毒藥似的空虛和孤獨(dú),他又不得不帶上一張掩飾羞恥的面具,在面具的背后,他可以心安理得的放縱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