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
程婼給他們開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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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來了。”她笑著，伸手去接趙露思手里的蛋糕。
江庭遠的家是個面北朝南的三居室，進門左手邊被個老木色的博古架隔出客廳的空間，架子上擺著各類釉色款式的瓷器茶具。視線從架子上的空隙看去，客廳里卻擺著個造型奇特的西式軟靠沙發(fā)，地板上，墻壁上，隨處可見各類風格的工藝品，滿而不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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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里是封閉式的陽臺，攏著米白色的紗簾，隱約透著陽光下蒼翠如滴的盆景。可以想到，如果在夏日開著陽臺門，風吹簾動，該是怎樣和煦溫馨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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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磊，你還記得我這個師母啊?！币粋€身穿鵝黃色開衫的婦人從廚房過來招呼他們，她看起來只有三十幾歲的年齡，仍留著一頭豐滿順長的及肩發(fā)，五官與江庭遠有著幾分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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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應該就是他媽媽了，趙露思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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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梅走到玄關，卻看見一個陌生的女孩，小丫頭梳著最普通的發(fā)型，站著便是一副‘春山澹冶而如笑’的好景色。
??“師母，這是我同學趙露思?！眳抢谏锨敖o她引薦，語罷他又轉向她這邊：“露思，這是江庭遠的母親白老師，白月梅，你叫她白阿姨或者跟我叫師母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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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梅看著吳磊做中間人有些詫異，隨后了然一笑：“露思，你就跟磊磊叫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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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母好！”趙露思上道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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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進去聊不好嗎？”江庭遠抱著圣誕樹被堵在外面，不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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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把圣誕樹搬進客廳，江庭遠一屁股陷進大沙發(fā)里，從桌上拿起一個蘋果啃起來。
“你們江老師在那做菜，我先去搭把手，自便啊。”白月梅朝他們說完往廚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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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看看江庭遠的樣子，也知道他母親一定是個爽朗的女子。趙露思看著白月梅的背影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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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婼喜歡烹飪，也跟著在廚房轉轉，她朝客廳叫：“江庭遠別閑著，過來擺盤?！?/p>
“爺不去?！苯ミh嘴里還塞著蘋果，皺眉喊：“你就不能心疼心疼我，我找圣誕樹容易嗎？圣誕老人起碼還有鹿拉著車呢，和圣誕老人比我就一孤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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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梅聽了卻不干了：“小遠，趕緊過來幫婼婼，真把自己當客人了。”
江庭遠卻不敢不聽老媽的，只好抬起沉重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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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露思看著他們，對吳磊道：“程婼和江庭遠，他們算情侶嗎？我看，白阿姨很喜歡程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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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磊聞言搖了搖頭：“不能算吧。江程兩家是老一輩的交情了，他們真的算是青梅竹馬，但與其說程婼喜歡江庭遠，不如說程婼喜歡江老師和師母，喜歡他的家庭，對江庭遠也就是愛屋及烏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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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露思聽他娓娓道來，心里也有些悵然，她環(huán)顧四周，目光所及皆是一家人點點滴滴的生活痕跡：“確實，誰不喜歡這樣的家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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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磊從桌面的托盤里拿出一塊巧克力拆開遞給她：“你是不知道?！闭f著，他也覺得有趣的笑了：“江老師是個疼愛妻子的人，只要是江庭遠和師母吵架，他總是假裝公道的去評理，讓江庭遠把事情經過敘述一遍，最后再一拍大腿說‘月梅，你是對的’對江庭遠說‘你不對?！?/p>
后來程婼總往他家跑，師母疼她跟疼眼珠子一樣，江庭遠要是和程婼吵架，師母也會過去假裝升堂，最后肯定是一拍大腿說程婼是對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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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露思被他繪聲繪色的描述逗樂了：“那江庭遠在家里可以算是三等公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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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眳抢谡f起江老師家的趣事，冷倦的聲線都漾出一絲暖意：“生在這樣的家庭，是三生有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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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露思看著他，見他依然是平淡如水的樣子，她卻在心底替他生出幾分凄愴之情。其實她心里一直埋著看見他父親那封信的事，只是她認為自己沒有立場揭開對方的傷口。
他們是什么關系呢？是朋友嗎？她怕是比朋友更在乎他的感受。是戀人未滿的曖昧嗎？可能有些吧，她是帶著喜歡的心情在和他相處的，她知道吳磊對她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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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喜歡，她對他還有很多種情感，有被欣賞的知遇之恩，有欣賞他的崇拜之情，有同病相憐的惺惺相惜。趙露思因為自己父母的原因，從不把男女之愛當成第一要緊的事，對她來說，后面這些讓她精神萌發(fā)的感情甚至比前者更重。
只是越喜歡，便越會希望對方在自己面前全部展露，希望對方的愛與痛，都是一樣的坦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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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師原名江山，要說起經歷也頗有幾分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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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時就讀于首都美院，畢業(yè)之后做過職業(yè)藝術家，后來又跟著香港人干了一階段的建筑設計。回城市以后，白月梅有了江庭遠，她在家就是小姐，沒做過粗活，江老師索性就在家畫外包的設計稿，一邊幫白月梅帶孩子。江庭遠長大了，進了專業(yè)的美術高中，他又擔心孩子玩心不定，最后兜兜轉轉進了美高成為了一名高中教師。
他沒有過多野心，但卻有能力把眼前的事情做到完滿，盡自己能力把家人，孩子照顧好。
趙露思透過他們看到了世界上存在著另一種圓滿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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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美的托盤上擺著琳瑯滿目的菜品，江山開了瓶紅酒：“你們也都長大了，住的也近，今晚可以允許你們放縱一點，喝點紅酒。”????白月梅笑著看他們，也并未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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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婼從椅子邊拿了個紙袋出來遞給趙露思：“這是我和江庭遠給你和吳磊選的圣誕禮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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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露思歡喜接過，看見里面竟然是一大一小兩幅同色系的情侶手套，她笑道：“謝謝你們?！闭f著，她把給程婼和江庭遠畫的小像遞給他們：“這是給你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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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像??！”程婼尖叫，對江庭遠道：“虧你還是學美術的，結果露思和吳磊哪個都比你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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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庭遠白了她一眼：“你懂個求，藝術不分高下，只談風格。”
江山也從江庭遠手中拿走那張畫像，用手架著眼鏡看去，眼中劃過一絲贊賞：“真不錯丫頭，學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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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就是無聊時自己偶爾畫畫?！壁w露思如實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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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機會來我這跟江庭遠一起畫畫玩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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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梅知道他愛才，她夾起一塊蝦遞到趙露思的碗里：“別聽他的，學美術最是高投入，回報低且周期長的專業(yè)。”說完她促狹一笑：“不過你讓吳磊學別的，讓他去打工，你專心做藝術，那樣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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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露思鬧了個大紅臉，吳磊亦笑著搖了搖頭，對這個活寶師母很是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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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師挑眉：“這話我就不愛聽，我就一美術專業(yè)的，讓你們娘倆缺吃少喝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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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沒有我當年在文工團供你念大學，哪來的你現(xiàn)在？當初團里發(fā)的罐頭都給他吃了?！卑自旅窙_孩子們道，他們四個看著他們二人明撕暗秀，一室歡聲笑語自不必多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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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飯，白月梅仿佛點將一般指揮著幾個人收拾殘局，輪到男生們進去刷碗，她輕輕拉住正在抹地的趙露思：“跟我來，師母想跟你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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