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受打擊的意歡奪路狂奔,跌跌撞撞跑到弘歷的寢殿,一把推開了大門。
淡金色的日光投在床上,卷起細(xì)碎的微塵紛飛游蕩,恍若幽夢(mèng)般虛幻。
那光線籠罩著弘歷干癟的面容,清晰勾勒出扭曲的輪廓,伴著病人常年癱瘓臥床的腐朽氣味,與繁綺華麗形成極強(qiáng)的反差。
呼吸瞬間凝滯,淚水漫出了眼眶。
淚眼朦朧里,意歡恍惚回到過去,看見初見時(shí)的弘歷。他風(fēng)度迢迢,姿容玉樹,隔著一池春水,朝她露出俊朗笑顏。
那笑容之美好,是她畢生僅見。
而此時(shí)屋子里的氣味,和床上面容猙獰可怖的人,都令意歡覺得陌生且抗拒。
意歡“太上皇,臣妾有話想問您。”
強(qiáng)撐著福了福身,算是給弘歷見禮,意歡單手扶著門框,似是凄楚無依。
意歡“這些年,您給臣妾喝的到低是什么?真的是坐胎藥么?”
床上的人沒有回答,或者說他無法給出回答。但他的目光如寒潭,如深淵,里面有輕鄙和冷漠。唇邊的陰笑更似一柄刮骨的利劍,讓意歡痛徹心扉間有了無聲的答案。
長(zhǎng)久的靜默后,意歡忽地自嘲一笑,那笑聲之冷,仿佛嚴(yán)寒霜雪,覆滿冰湖。
意歡“太上皇多年以來對(duì)臣妾虛情假意,不許臣妾有孕,只是因?yàn)檎J(rèn)定了臣妾是愛新覺羅氏的仇讎,會(huì)受人擺布,謀害太上皇嗎?呵,不止吧?您忌諱臣妾到如此地步,多半還是因?yàn)樘侍蟀???/p>
意歡“臣妾雖受太皇太后舉薦,又得她老人家悉心點(diǎn)撥您的喜惡,得以陪伴在您身側(cè)。但臣妾即便心存感激,也不代表臣妾會(huì)受太皇太后驅(qū)使。臣妾對(duì)太上皇的情意是真的!難道太上皇不知道么?”
似乎想從弘歷臉上探尋出什么,意歡瞪大了眼睛,流著淚也不肯閉合半分。
意歡“好!好厲害的太上皇,好算計(jì)的太皇太后!你們母子彼此猜疑,何苦扯了我進(jìn)去?我一個(gè)清清白白的女兒家,原以為受了太皇太后引薦,可以陪在自己心愛的男子身邊,有時(shí)亦肯為太皇太后進(jìn)言幾句。但我一心只在你身上,卻白白做了你們母子兩個(gè)爭(zhēng)斗的棋子,毀我一生!”
淚水凝在腮邊,被主人狠狠抹去。
鮮紅的唇脂橫貫半張臉,劃出一道決然的分割線。那痕跡之凄艷,仿佛血色,花了美人妝。意歡渾不在意,只恨聲道。
意歡“那么太上皇,既然你如此忌憚太皇太后,大可將我棄之敝屣。何必與我虛與委蛇,做出一副恩愛不已的樣子?你這副嘴臉,真叫人惡心!”
意歡“原來這些年的癡情不悔,都是錯(cuò)的!只我還傻傻蒙在鼓里,以為一心一意待你,你待我也總有幾分真心。原來都是錯(cuò)!是臣妾的錯(cuò),臣妾有罪,臣妾不該,那年白馬寺?lián)u搖一見,自此傾心。是臣妾的錯(cuò)…都是臣妾的錯(cuò)……”
這一刻,意歡所有的喜怒哀樂,那些可笑的愛恨嗔癡,逐漸由濃轉(zhuǎn)淡,再緩緩歸于虛無,化作燃滅在燭火中的灰燼。
心底有種久違的輕松,隱秘的竊喜,自火焰余燼中悄然重生,不可言說。
終于,可以理直氣壯,擺脫這癱爛肉!
癡心錯(cuò)付呀,錯(cuò)的不是她意歡,而是薄情寡義,多疑虛偽,吃喝拉撒不離床榻,心靈和外表一樣丑陋,令人惡心的弘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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