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哭啼啼的泣音惹得弘歷煩不勝煩，而且嬿婉就在邊兒上坐著，這讓弘歷有種不該有的心虛，即使他知道嬿婉不在意。

他微微側(cè)過頭，用余光悄悄觀察嬿婉。

果然，如他所料，這女人事不關(guān)己，閑閑地擺弄著手上的帕子，都翻出花來了。

真是豈有此理，氣、死、他、了！

但他也忒沒出息，身體不由自主，做了個抬腿的動作。結(jié)果金玉妍抱得太緊，他沒抽出去。這下弘歷怒極，急赤白臉呵斥。

弘歷“趕緊松開，你會不會好好說話？摟摟抱抱，成何體統(tǒng)！”

金玉妍“??！皇上？您……”

您這是鬧哪樣??！

金玉妍都傻了，衣衫不整地趴在門口。

因?yàn)樘^震驚，遲疑了片刻，弘歷照著她肚子就來了一腳狠的，踢得她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好懸沒咕嚕出大殿。

嬿婉“噗～咳咳咳……”

嬿婉先是一驚，隨后笑得咳嗽連連，弘歷忙不迭輕撫她的脊背，也有些羞窘。

弘歷“……好點(diǎn)兒沒？”

嬿婉“嘉嬪丟了貼身衣物，還不夠慘么，你沒事兒踹她干嘛？”

方才咳得狠了，嬿婉此時嗓音沙啞，聽起來像是在撒嬌，弘歷彎著腰輕聲哄她，眉眼間含了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溫柔。

弘歷“……朕、朕不是故意的。你好點(diǎn)兒沒，喝口茶潤潤嗓子。”

嬿婉“拿開，不想喝?！?/p>

弘歷“聽話，是你最喜歡的花茶?！?/p>

帝王屈膝討好，寵妃坦然受之。

這一幕甜蜜的美景落在如懿眼里，她只覺得眉骨的傷口鉆心地疼，似乎腫了。

連空氣都變得稀薄，讓她呼吸困難。

如懿“皇上，這件事蹊蹺?！?/p>

如懿單手抵住墻壁，只有這樣才不至于腿軟跌倒，她用力咬住舌尖，用疼痛來刺激自己，以避免再次掉眼淚，那太丟人。

如懿“既然凌侍衛(wèi)心儀令嬪，為何要偷嘉嬪的肚兜，明明令嬪侍寢次數(shù)更多，這說不通。”

剛使盡渾身解數(shù)哄嬿婉抿了半口茶，聽見如懿的聲音，她立時不肯喝了。弘歷心底蹭地竄起一股邪火，扭頭惡狠狠怒吼。

弘歷“你怎么還在，朕不是讓你滾么？人呢，人都死哪去了！”

如懿胸口一陣劇痛，眼里有什么灼熱的東西淌了下來，她到底沒忍住眼淚。

從潛邸到后宮，陪在弘歷身邊將近二十個年頭，她自認(rèn)了解她的少年郎，可現(xiàn)在卻有些不確定了。她從未見過弘歷對一個人這么好，也從未見過弘歷對自己這么狠。

甚至，她都懷疑弘歷是不是恨她。

哀莫大于心死，她已經(jīng)心如死灰，腦子里唯一的念頭，就是保住凌云徹的命。

如懿“不勞皇上攆人，該說的話說完，臣妾自然會走。如今人贓俱獲，皇上要怎么罰凌侍衛(wèi)都不為過，只要能讓皇上出了這口惡氣，便是值當(dāng)！”

如懿雙目無神地望著弘歷，慘白的面容上沒有表情，只有跟語氣一樣的麻木。

如懿“還請皇上三思，行宮不比宮里，地方小，閑人多，難保有人管不住嘴。今夜莫名打死個侍衛(wèi)，傳出去也不好聽。未免冤死了凌侍衛(wèi)，還是死罪當(dāng)免，活罪當(dāng)罰吧?！?/p>

其實(shí)如懿完全沒有把握，但失去了弘歷以后，她只能在凌云徹身上汲取溫暖。

而這唯一的溫暖，她絕不能再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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