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野一家算是個大家族,但平時行事低調(diào),所以知道段野郁子的真實身份的人并不多。
段野有大小姐的身份,卻并沒有大小姐的命,因為她只是家里的私生子。
她覺得自己并沒有那么光鮮亮麗,盡管學(xué)校里的人總是稱她長得可愛。
也只有自己、或者說還有個宋路白知道自己的真實性格,可能也是因為這個性格不那么討喜,所以打小就沒那么合群。
成為一名明星,是她的夢想,她希望自己能被眾人喜歡,但害怕鏡頭也是她無法突破的一個缺點。
剛剛升上高中時,她想著要改變。據(jù)說高中部有個美人學(xué)長,看到學(xué)長時,她就想:啊,能和他在一起的話,學(xué)校里的人也會肯定我吧。
下了一番狠功夫去調(diào)查,卻發(fā)現(xiàn)這個學(xué)長比想象中的還要難琢磨。
她去問了一些高年級的前輩,前輩們總是無奈說:他明明從不談戀愛,卻對所有跟他告白的人說,抱歉,他有對象。
但所有人都沒見過他的對象,而學(xué)長的行蹤也很明顯,上課、圖書館、畫室、網(wǎng)球場,但在哪里都沒有見過他和誰談戀愛。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把這當(dāng)成學(xué)長不想談的一個借口,也把學(xué)長當(dāng)成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人。
段野不信,她用自己那蹩腳的演技,偽裝了自己,試圖接近學(xué)長。
觀察了學(xué)長一段時間,突然發(fā)現(xiàn)學(xué)長身邊出現(xiàn)了一個痞里痞氣的宋路白。
學(xué)長對宋路白的好,讓所有人都為之驚訝,大跌眼鏡。
誰見過學(xué)長主動去討好一個人?
誰見過學(xué)長聽說誰打架了想也沒想就慌神沖過去?
誰見過學(xué)長會在別人示好和宋路白示好時區(qū)別對待?
誰見過學(xué)長會在球場上示弱?
萬事總有例外,那個例外不是她段野,而是宋路白。
段野討厭宋路白。
直到今天。
盡管多少都知道宋路白那番夸獎的話不是出自真心的,但這么多年,聽了那么多虛與委蛇的話,只有這番話聽了讓她覺得自己真的很厲害,自己不差。
大賽的最后一關(guān),宋路白的演講堪稱完美,就連她都忍不住站起來為他鼓掌,全場觀眾為他歡呼,所有評委導(dǎo)師都在夸贊他。
宋路白,也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遭。
原以為宋路白演講完就會離場,她是最后一個出場,但宋路白真的留下來陪她到最后。
那一刻,段野站在舞臺上,她面對那么多的鏡頭,面對那么多的觀眾,卻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腦子里要講述的內(nèi)容,也能思路清晰地表達出來。
完畢后,導(dǎo)師點評了幾句,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自信和被肯定這種歡愉。
“宋路白,抱歉啊,還能趕得上嘛……”
外面天色已經(jīng)橙黃了。
“沒事,看在我欠你人情的份上,不然哥才懶得理你?!?/p>
宋路白沒看她,只是不停在看手機,顯然也有些焦急。
段野看出來了。
實際上這個男人比她還會裝,明明是個很溫柔的人,卻裝什么校霸。
段野嘆了聲氣,打了個電話,沒一分鐘后一個男人開著一輛轎車來,直接把宋路白推上車,然后飆車前往穆野公館。
直到下車后,宋路白還心有余悸地瞪著她,“我說大小姐,讓你的管家飆車前能不能讓我騰個手出來買份保險?”
段野扯了扯嘴角,“那不是管家……話說,還不快去?!?/p>
上了山頂就會發(fā)現(xiàn),哪里都充斥著藝術(shù)氣息,尤為明顯的是建筑風(fēng)格迥異的大公館,外面風(fēng)景小橋流水看似溫馨實則有些普通人欣賞不來的扭曲。
除了充斥著藝術(shù)氣息,還充斥著錢的臭味,畢竟誰會閑著沒事建這么些看著別扭還不中用的東西。
這是穆野老先生的住處,也是他私人畫展的開辦點。
一般的畫展是不費錢的,但這里來訪的都是花了大價錢的,除了可以看畫展,還能免費吃住。
沒有信封邀請的,都進不去。
宋路白跑上去時,看到大家都沒有在公館里面,手上都拿著相機,嘴邊說著什么好美。
沒一會他也發(fā)現(xiàn)了幸村也在外面,正和一個男人有說有笑地交談……
宋路白緩了口呼吸,大步流星走過去,“抱歉,幸村,我來晚了。”
“路白……”
旁邊的男人突然嗤笑一聲,“確實太晚了,日落都錯過了。”
這里不光可以看畫展,還有絕佳的位置能看東升西落的太陽,往下看還有俯瞰眾生的感覺,不過現(xiàn)在天色已經(jīng)黑了。
宋路白皺了皺眉,打量著站在幸村旁邊的人,板著個精英臉,看起來三十歲左右,卻一頭老氣白發(fā),然而他著一席西裝,背影挺拔,和幸村站一起,兩人還頗有文人雅士的感覺。
他心里不爽,但他拿捏不準(zhǔn)這個男人和幸村是不是認(rèn)識的朋友。
剛準(zhǔn)備過去禮貌性地和他打個招呼,男人突然抬腳走過來,路過他時,按著他的肩膀,意味不明地說:“小伙子,運氣挺好?!?/p>
宋路白不明所以:“???”
男人走遠了,宋路白皺眉問:“幸村,你認(rèn)識他?”
幸村卻有些意外,“他是主辦方,穆野先生啊,你拿人家的邀請,卻不知道他是誰?”
宋路白眨了眨眼,震驚道:“穆野先生?他幾歲?”
幸村想了想,“不知道,不過他單身,說不定實際上也沒那么老。”
宋路白沉默下來,好一會才回味過來他的話,皺眉問:“你怎么知道他單身?他撩你?”
幸村面帶淺笑看著他沒說話。
宋路白一肚子火噌的一下就冒出來了,扯了扯自己脖子上的領(lǐng)帶,不過看樣子幸村應(yīng)該是拒絕了,不然也不會說他運氣好。
又想起穆野還說他錯過了日落……
“畫展,結(jié)束了嘛?”宋路白輕聲問。
幸村:“畫展是一直開放的,下山前隨時都可以看?!?/p>
“嗯……那個,抱歉,我又來晚了?!彼温钒仔牡走€是莫名難受,忍不住又說了一遍。
幸村看了他一會,秀氣的眉宇間卻沒有一絲不耐,反而揚起笑說:“路白,你不用自責(zé),什么時候來都行?!?/p>
宋路白不知是在想什么,更加失落地垂著腦袋,“幸村,說實話,我希望你能生氣?!?/p>
幸村懵了一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