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秋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剛想蓄力撞開鐵門,不遠(yuǎn)處卻突然傳來了“嗒嗒”的高跟鞋鞋跟敲擊地面的聲音,陰暗的角落,散發(fā)著腐臭氣味的鐵門,和這他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一下一下,叩的他脊背發(fā)麻。
楊姝為什么會在這里?
祁秋連大氣都不敢喘,他不敢輕易發(fā)出任何聲音,只能任由那高跟鞋叩擊地面的聲音離他越來越近。
腐臭的氣味漸漸包圍了他,這味道難免會讓他聯(lián)想到一些不好的東西——他該怎么跟楊姝解釋?
正當(dāng)他站在原地發(fā)呆時,圖書館的燈又忽然在一瞬間亮了起來,高跟鞋的聲音也來到了離他大概兩三米的地方。
祁秋的眼睛一時間還不能適應(yīng)這過于刺眼的燈光,只好痛苦地閉上眼睛,然后猛地轉(zhuǎn)了過去。
“祁秋?”意料之中的聲音在此刻響起。
“楊...老師好?!逼钋锊[著眼睛干巴巴地向楊姝問好。
楊姝沒有理會他的問好,而是問道:“這么晚你不回寢室,和陳雨和在圖書館瞎溜達(dá)什么?”
“沒什么,就轉(zhuǎn)轉(zhuǎn)?!逼钋锏难劬σ呀?jīng)緩了過來,但仍舊沒有看楊姝,隨后似乎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對了楊老師,陳雨和去哪里了?”
“大概在你右后方那邊的位置吧?!逼钋锔鴹铈胰?,竟發(fā)現(xiàn)那排書架又不見了,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而那書架剛剛所在的位置,正站著一個看著他發(fā)呆的陳雨和。
“祁哥,你剛剛跑哪去了啊?”陳雨和帶著哭腔問道,面色蒼白,估計(jì)也沒比祁秋好哪去。
祁秋不可置信地看著陳雨和,又回到了剛剛鐵門的位置。
是書架。
楊姝抱臂站在那里,冷峻的目光透過厚厚的鏡片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們。
“你們還不準(zhǔn)備走嗎?!?
“走,走?!毕袷峭蝗换剡^神,陳雨和拉起那邊祁秋的胳膊就急匆匆地往外跑,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
等到跑出圖書館,陳雨和才長舒了一口氣,他看了看拉著祁秋的那只手,然后一把甩開了祁秋。
“停電的那段時間你為什么不等我,自己一個人跑了?我自己一個人傻愣在那都快嚇?biāo)懒??!?
祁秋選擇不跟陳雨和透露鐵門的事情,他知道陳雨和那張大嘴巴絕對瞞不住事情,如果鐵門的事情一鬧大,保不齊會出什么事情。
“誰像你一樣,都已經(jīng)是高中生了,竟然還怕黑?!逼鋵?shí)祁秋也怕,尤其是那腐臭的刺鼻氣味和高跟鞋聲混合在一起的時候,只是為了隱瞞鐵門的事情,他不得不這么說。
“行行行,你膽子最大,你看見楊姝連道都走不動了?!?
“誰走不動路,我那是...”
兩人就這樣一路打打鬧鬧的回到了寢室。
洗漱完畢后祁秋躺在床上,窗邊有月光灑進(jìn)來,他望著角落里的那一隅光,知道那鐵門絕對不是幻覺或偶然——他離開的時候,那腐臭的氣味雖然消散的幾乎聞不到了,但仔細(xì)聞還是能聞出來,陳雨和天生在嗅覺上就有些缺陷,跟他認(rèn)識這么多年,這一點(diǎn)祁秋還是很清楚的,但他不相信楊姝就一點(diǎn)也聞不出來,可惜從始至終他也沒抬頭看過楊姝一眼,自然也看不到她的神情變化。
至于那排書架和消失的鐵門...
祁秋看向窗外,突然又聽見寢室外的樓道響起了高跟鞋的“嗒嗒”聲。
娘的,這是陰魂不散了,祁秋暗罵。
那高跟鞋聲漸漸靠近了祁秋所在的寢室,祁秋屏住呼吸,即使知道楊姝看不到自己,卻還是閉上眼偏過頭去裝睡。
楊姝似乎是在祁秋的寢室門前停留了一會就離開了。
祁秋睜開眼睛,嘆了口氣,就直接整個人縮進(jìn)被子里去了。
第二天。
祁秋比陳雨和醒得早,昨天沒睡好,一晚上都是楊姝那討人厭的高跟鞋聲。祁秋坐在床上,盤算著以后找女朋友一定要找個不穿高跟鞋的,否則用不了多久自己就會神經(jīng)衰弱。
“哈啊..."陳雨和伸了個懶腰:“走啊,去吃飯,愣著干嘛呢?!?
祁秋應(yīng)了聲,跟陳雨和勾肩搭背地去了食堂。
吃完飯趕到教室,人已經(jīng)差不多到齊了,祁秋走到自己的座位旁,卻發(fā)現(xiàn)同桌還沒來,他習(xí)慣性掃視一圈,看到那人正坐在聞杏旁邊,書包和課本都已經(jīng)放好了——這是換座了?
聞杏原本是有同桌的,是一個女孩,叫柳悅楓。
她們自小學(xué)起就認(rèn)識了,兩人交情一直很好,直到高二,也就是去年的九月,柳悅楓突然失蹤了,自此就再也沒回來過。
柳悅楓失蹤后,聞杏臉上就很少出現(xiàn)笑容了,她總是一個人安靜地待在座位上,或看窗外的樹,或看桌上的題,她從來不主動與人說話,因此桌邊那個空掉的椅子就再也沒有人坐過。
今天莫名其妙地把劉海洋調(diào)到聞杏旁邊,總不可能是聞杏自己要求的吧。
那難道是有新的轉(zhuǎn)學(xué)生?
祁秋突然有點(diǎn)期待起來。
第一節(jié)是討人厭的物理課,他突然沒那么討厭物理課了,甚至還有些盼望物理課的到來。
十分鐘后。
楊姝走了進(jìn)來,告知大家準(zhǔn)備上課。
“但是在上課之前,我們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祁秋那顆沉下去的心此刻又“砰砰”跳了起來。
“林絮同學(xué),你可以進(jìn)來了。”楊姝的目光轉(zhuǎn)向門外。
祁秋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門外,心都要跳出來了。
結(jié)果進(jìn)來的是個男人。
祁秋剛剛迸發(fā)的小火花又被冷水澆滅了。
“林絮同學(xué),你簡單做下自我介紹吧。”
林絮說話的間隙,祁秋便開始打量起這個人。
身高腿長,目測至少一八五,五官堅(jiān)挺,眉宇間透露著一股冷氣,說話的時候臉上連一絲微笑都沒有。
哼,肯定不是面癱就是叼毛——而且還是很招女生喜歡的那種叼毛。
想到這里祁秋更不爽了,可惡的叼毛。
再抬眼,那個叼毛已經(jīng)做完了自我介紹,背著書包徑直向祁秋走來。
他剛想問你過來干什么,就忽然想起自己身邊的座位是空的了。
真糟糕,這叼毛還是自己的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