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戚印改回了之前父親安排的訓(xùn)練方向。
訓(xùn)練枯燥而勞累,隊伍里的人見戚印好脾氣,便有人躲懶?;F渌麑㈩I(lǐng)看戚印這里有點管不服人,便想來幫忙。卻見戚印眼珠子一轉(zhuǎn)笑了笑,集合大伙說道:“訓(xùn)練挺枯燥的,我來教大伙些有意思的?!?/p>
士卒面面相覷,不知戚印什么意思。
“來,大家立正?!逼萦『暗?,見大伙都站好了,“大家看好我的腳?!?/p>
說完他左腳從腳跟至腳尖抬起,邁步至右腳前,自腳跟至腳尖慢慢落地,右腳復(fù)如此。
“來,大家學(xué)起來?!逼萦∵@里帶著士卒們圍著操場走圓場。
“哈哈哈……”粉妮用手背捂嘴笑出聲。
戚繼光不明所以的扭頭看著她。
“噗呲”看了一會王氏也笑了出來。
“他?”戚繼光看了一眼王氏。
“總兵,戚印在教您的士卒們走圓場了!”粉妮和戚繼光解釋。
“天吶,這么大的操場,他不累嗎?”琴語一邊笑一邊說。
“行了,別看了,訓(xùn)練吧!”戚繼光命令看熱鬧的眾將士道。
圍著操場繞了五六圈,有些士卒們還在嘻嘻哈哈的沒個正形。
“大家圓場走的很好嘛!”戚印這里笑道,“來,我再教大家,走魂步——”
“噗嗤!哈哈哈——”粉妮憋不住了,“多損哪!”
“怎么了?”張大成走過來問。
“您看好吧!”粉妮指著前面說。
戚印踮起腳,用前腳掌走碎步,絲滑的像在飄一樣。
士卒們嘻嘻哈哈的跟著學(xué)起來,戚印帶著他們在操場繞了半圈,便讓他們自己練,練到自己滿意為止。
“戚印你多損吶!把你放竹林竹林都沒了!”粉妮走過去一拍戚印肩膀。
走魂步可不輕松,沒繞幾圈,士卒們就開始腿酸腳痛了。
“公子,可以休息了嗎?腿都抽筋了!”
“可以呀!休息一會兒吧!”
戚印這話一出,眾軍士皆坐在地上揉小腿。
戚印走過去,問:“待會是訓(xùn)練還是繼續(xù)?”
“訓(xùn)練、訓(xùn)練!”
大家伙異口同聲的要求訓(xùn)練。
“那要好好的哦——”
戚印這語氣聽起來像幼兒園的老師似的。
“嗯嗯!”
遠(yuǎn)處的戚繼光見狀扭頭笑出聲。
很快一下午便過去了,晚上,戚印坐在芙蓉花樹下看著柵欄外,哦對了就是白天那兩個軍士爭論的那棵樹。
“唉——”戚印長嘆一聲。
“怎么了?”戚繼光走過來問。
“爸,我干脆在這里開個戲曲興趣班吧?”戚印轉(zhuǎn)過身看著父親,忽然就腦子忽然一抽來了這么一句。
“……”戚繼光看著戚印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以前怎么發(fā)現(xiàn)戚印這么不著調(diào)了?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戚印反應(yīng)過來,一邊笑一邊解釋,“算了,您就當(dāng)剛才是個幻覺吧!”
這話一出,戚印恨不得找個地縫鉆地里,都怪粉妮,非要八月中秋排相聲,現(xiàn)在好了吧,自己一不留神把臺詞轱轆出來了。
“娘子她怎么還不來啊——”
一句清新的念白,脆的像新鮮的胡蘿卜。
“娘子的為人真古怪,好似廟中的觀音泥菩薩。任憑我千言萬語去勸慰,她對我何曾說過三句話?私親守孝雖傷戚,也何至愁腸不能解?難道她另外有隱情?難道我何處得罪了她?”
原來是粉妮在唱戲,真是好清新綿軟的小生呀!
“今日是中秋縫佳節(jié),請娘子園中前來賞月華。若能夠解的娘子心中愁,就是萬苦千難我也愿受下!*1”
輕轉(zhuǎn)身,緩邁步,可真是爾雅溫和。
“這姑娘唱小生真是有模有樣?!睆埓蟪梢娒媲胺勰菰诔獞蛴谑菍ζ萦≌f道。
“她本工小生。”戚印解釋。
“聽口音她是江浙人士?”張大成又問。
“她是云南人。”戚印低頭一笑說。
“這唱的什么戲,怎么不曾聽過?”另外一個將領(lǐng)問。
“越劇,浙江戲?!逼萦『退忉?,“以嵊州官話為官白,發(fā)源于嵊州,起初是男班,后發(fā)展為女班,再后來便開始發(fā)展男女越劇*3合演?!?/p>
“你怎么這樣了解?”將領(lǐng)問。
戚印一笑說道:“學(xué)過一二——”
“哦?”將領(lǐng)來了興趣,看著戚繼光說道,“可否請公子唱上一曲?”
戚繼光點頭,戚印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說道獻(xiàn)丑。
粉妮見他也要唱,便湊了過來,戚印便叫她一起。
“你可知各人自有各人事,非常人有非常事。非常事有非常情,非常情又何必知!”
“雖然是各人自有個人知,可知道夫妻原是連理枝。娘子心中有非常事,只怕難瞞我梁玉書。”清如槐蜜,甜如桂糖。
“聽他言語藏隱詞,難道他話中有所指?”
“娘子不必意沉吟,玉書要猜破你心事!”
你一言我一語,一唱一合。
“這位姑娘莫非是總兵的千金?”一旁的小將領(lǐng)問。
“總兵哪有千金,我猜——”將領(lǐng)思索一會說道,“我猜是……?!彼f到這里欲言又止,片刻道:“是與公子關(guān)系甚好!”
遠(yuǎn)處傳來琴語的笑聲,像極了冬季的冰凌兒打在玉瓦上。
“不對不對,你這太暴力啦!”琴語看著小甲說。
“他偷筍子我還要哄著他啊!”
“人家還是個小姑娘啦!”
“哈哈哈哈!”
這話一出小甲和小乙以及旁邊看熱鬧的士卒們都笑的直不起來腰。
“不唱了不唱了!”小乙笑完一揮手。
“那你自己去與戚印交代去!”
“行啦行啦!”,小乙只好又拿起劇本讀臺詞。
“喂呀——哈哈哈哈哈”不出意外小乙又笑場了。
“你笑什么,繼續(xù)哭啊!”小甲憋著笑說。
“你再說我揍你!”小乙舉起拳頭。
“要不你倆換換?你來金小毛?”戚印一邊笑一邊說。
“不行,他唱不了小旦!”琴語看著小甲說。
“那好吧!”戚印笑著說。
“繼續(xù)繼續(xù)!”小甲還來興趣了。
然后他就笑不出來了,看著劇本笑容凝固在臉上。
小乙一看劇本,立即催促他快演。
“喂呀……”小甲假裝哭了兩句開始笑場,笑的都沒聲了。
“喂呀……這么大個兒偷人家筍子還哭來著,丑死了丑死了!哈哈哈哈……”
“不許笑了啊,笑慣老討厭了!”戚印喊道。
“喂呀,還來學(xué)人家著,我不來著我不來著……”小乙憋笑。
“戚印你這是——?”張大成還是不理解。
“他倆不是精力旺盛嘛!那就安排點事給他們,有事就不打架了?!逼萦⌒Φ?。
戚印說完,走到芙蓉花下去摘花給粉妮。
“啊——”
“怎么了?”
戚印一聲大叫跳開,戚繼光趕緊拉住他問怎么回事。
“蟲,蟲子!”戚印指著被自己丟到地上的花說。
“……”
現(xiàn)場一片沉默,戚繼光一扯他手。
張大成走過去撿起花,仔細(xì)看了看,原來花片上爬了一只大青蟲。
“你怕蟲子呀?”張大成看著戚印笑。
戚印搖搖,見張大成拿著蟲子往自己這里靠攏,戚印躲到戚繼光背后。
粉妮走過來看著花上的蟲子,一臉嫌棄。
將領(lǐng)們和看猴子騎羊似的看著戚印,戚印臉一紅,走出來低著頭解釋:“我就是怕蟲子,看見蟲子……”
“算了算了,人都有怕的嘛!就像少保不也怕夫人嘛!”一個將領(lǐng)開玩笑道。
“明年竹林里都不發(fā)新竹子了!”粉妮吐槽。
“什么意思?”
“筍都讓您奪完唄!”
“你這丫頭,回頭還嫁不出去了!”將領(lǐng)和粉妮一樣是個衛(wèi)子嘴,絕不吃軟。
“嫁不出去賴著你!”粉妮屬于說話不過腦的那種。
這話一出這將領(lǐng)想笑又不敢笑,千戶一扯粉妮袖子。
“呀!呸呸呸……”粉妮反應(yīng)過來,急忙對著地面啐了幾下,“你這個人怎么這么壞了!”
“剛才那話可是你自己說的!”將領(lǐng)這嘴呀,非要找補(bǔ)找補(bǔ)。
“……”粉妮氣的腮幫子鼓鼓,卻一句話說不上來,半天來了一句,“你真不是個好人!”
“怎說我不是個好人?”將領(lǐng)反問。
“哼!”粉妮吵架吵輸了,轉(zhuǎn)身離開,戚印走過去逗粉妮,千戶這里也跟了過去。
僉事來報說是有人來訪,戚繼光便前去會客了。
這時候的福州天氣正好,秋高氣爽,粉妮也是個不記仇的主兒,沒一會就又和大伙說笑起來。
后院的玩鬧聲,傳到了前廳。來訪的官吏以為是戚繼光請的戲子唱堂會便希望把幾人叫出來唱唱曲。
戚繼光本想解釋,卻沒想到戚印與粉妮一路玩笑來到了門口,剛才的話他聽的一清二楚,支開粉妮,沒等少保解釋,便走過來說要唱一出好戲。
“下去!”戚繼光立即命令道。
“總兵不叫唱嗎?”戚印反問,此時他胸膛似有一團(tuán)火。
“無妨無妨,讓他們唱一唱,我們也好聽聽曲解解悶?!?/p>
“那么請聽了——”
“哪里有浣紗時甘投大水,哪里有上仙山便化頑石??杀?,可恥。無仁義、多淫奔、少志氣。虧殺了前人在那里,休說百步相隨!這一曲《竇娥冤》,道盡了民間疾苦似油煎!*2”
戚印唱罷面前的官吏臉上的笑意一下就沒了,戚繼光再一次命令戚印下去。
見戚印站在原地,便走過去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輕揉他肩頭,在他耳邊勸他回去。
“乖,回去我再給你解釋?!逼堇^光柔聲勸戚印,用手拍拍戚印肩頭。
戚印抬起頭咬唇看著戚繼光,他不明白父親為什么要這樣?!奥犜?,回去?!逼堇^光這里還是好聲好氣的勸兒子,他知道戚印一時無法理解。
只事這話,戚印卻聽的刺耳,他問父親為什么要做這種事情。
說完他惡狠狠的看著那人,戚繼光用手狠狠敲了一下他后背,讓他回屋去,不要多管。這一下戚印徹底生氣了,他指著那人大聲質(zhì)問父親。
那人見狀急忙告辭離開,見人離開戚繼光氣的一把推倒戚印。
戚印一下摔倒在地,戚繼光轉(zhuǎn)身見他倒地想去扶,戚印爬起來憤恨的看著他。
見他爬了起來,戚繼光想起軍餉問題,心里也來了氣,順手拿起放在書架上的撣子狠狠抽在戚印身上,戚印驚訝的看著父親,那是他崇拜、尊敬的人。
撣子落下來沒幾下便折成兩截,戚印身上也見了鮮紅,見自己打失手,戚繼光也消了不少氣,想去看看戚印身上的傷情。
卻被戚印推開,戚印一直把父親當(dāng)做偶像、榜樣,他一直崇拜者父親,今日的事情讓他無法接受。
“戚印——”粉妮在花樹下看花,見他跑過去,于是喊了一聲。
戚印停下腳步,粉妮顯然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他怕是自己誤會了父親,又怕影響父親,于是搖搖頭想跑到海邊去吹吹風(fēng)。卻被守衛(wèi)的軍士攔住。戚印滿心憤怒變成難以言語的情緒,陣陣秋風(fēng),吹的落木槿。心中難以言語的情緒讓他心緒難寧,萬千思緒涌上心頭。既然出不去,那么只有回去了,戚印想個魂子一樣飄蕩蕩的往回走。
回到自己屋里,戚印坐在床上如泥雕木塑一般,若不是臉上滾落的淚珠兒,便只把他當(dāng)做一個畫上人兒。
那一邊,王氏見到戚印在屋里哭,便走過來問他怎么了,他也不搭理王氏,王氏見戚印身上有傷,于是猜到什么,便去找丈夫了。
“繼光,你又打他了?”王氏走過來詢問。
“夫人,我也是一時生氣。”戚繼光和妻子解釋。
“他干什么了?”王氏坐下問,戚繼光給她倒水。
“你問他去——”戚繼光把茶水送到妻子手邊。
“嗯?你還我發(fā)脾氣了?”王氏扭頭看著戚繼光,拍開茶杯。
“他……”戚繼光嘆了一聲,喝了一口水,拉過椅子坐在妻子身邊,“我今年的餉錢還愁了?你寵著他來找我問罪,怎么也不想想我了?”
“他?”王氏看了一眼屋外,又看看丈夫,便知道怎么回事了,“你也是,讓他知道這些干什么?”
“我哪里知道他跑到這里了?”戚繼光也后悔自己的大意,“他怎么樣了?”
“你還說了,你給他身上打出血來了?!蓖跏线€有些埋怨丈夫。
“我那也是生氣嘛!孩子怎么樣了?”戚繼光扯著妻子袖子晃了晃。
“你還知道關(guān)心孩子了?”王氏嗆了戚繼光一句,戚繼光也知道王氏自從斬子后就一直對自己不滿。
“他怎么樣?”戚繼光知道妻子的性子,于是拉著妻子的手問。
王氏把手抽出來,背對著他,他便搬著凳子又做到王氏身旁,伸手摟住她。
“冤家!”王氏一推他腦門。
王氏最吃戚繼光這一套,每次生氣,戚繼光都這樣哄她。
“孩子還在哭了,你去和他解釋解釋?!蓖跏辖o戚繼光出主意。
“你去吧,他平時最聽你的話?!逼堇^光想到妻子平時最疼愛兒子。
“這話得你說,也只能你說。”王氏站起身,催促丈夫趕緊去
戚繼光準(zhǔn)備出門去戚印房間,卻被王氏喊住。
“哎!不許在對孩子發(fā)脾氣——”
“哎,好!”
戚繼光這里走到戚印房屋外,就看見戚印坐在床上看著蠟燭發(fā)呆。
“印兒?”戚繼光敲敲門走進(jìn)去。
戚印不搭理他,看著燭淚緩緩滴落在桌上。
“還生爸爸的氣了?”戚繼光坐在戚印身邊,想摟住他,戚印卻躲了一下。
“你呀——”戚繼光看著窗外嘆了一聲,回頭卻剛好對上戚印滿含憤怨的眸子,戚印看了戚繼光一會兒,眼中便又蓄了淚水。
“我看看你身上怎么樣了?”戚繼光伸手要解戚印的外衣。
戚印推了他一下,戚繼光又嘆一聲。
“你要是不想呆在這里就會家去?”
“你趕我走?”
戚印眼淚又滾了下來,他不明白父親為什么會做這種事情?
“您,當(dāng)初一定讓我死,您是為了什么?您可以……可以做出今天這種事情,為什么就非要我的命!”戚印越想越委屈。
“……”戚繼光看著戚印,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您教育我要愛惜羽毛,為什么您,您卻沾染污泥?”戚印不明白父親為什么這樣。
“馬上就到年底了,軍餉我還沒有湊夠,一年上頭,我不能讓將士們拿不到過年的錢?!逼堇^光也有苦衷,如今戚印不理解他也委屈。
“所以……”戚印看著父親,片刻把頭埋到父親懷里低泣。
“好了好了……哭吧,哭出來就好了?!逼堇^光把戚印摟在懷里,撫著他的后背。
“爸——”戚印哭了一會,從戚繼光懷里脫了出來。
“怎么了?”戚繼光問。
“等等……”戚印下床打開衣箱,箱底拿出一包碎銀子遞給父親。
“這是……?”戚繼光看著碎銀問。
“這是我攢下來的。”戚印沒說實話。
“你哪來的這么多錢?”戚繼光平時沒給戚印多少零花錢。
“我……”戚印知道瞞不住于是告訴父親這是自己典當(dāng)別針的錢,戚印穿越來時隨身帶了一對銀胎點綢鑲寶石的別針。
“你留著花吧,這點也不夠什么。”戚繼光有些欣慰。
“湊一點是一點,我這還有一包?!逼萦≌f完又從床底下翻出一小包銀子,“這是我賣絹花的錢,之前只是做著自己上臺用,沒想到在這里賺了不少?!?/p>
戚印看了一會,又把壓在書櫥角落的一個粉布包拿出來遞給父親。
“鐲子?”戚繼光打開布包,里面是一對金福鐲,“這是你小時候的東西,收好?!?/p>
由于王氏早年產(chǎn)下的幾個孩子都夭折了,在生下戚印后,王氏便用自己娘家陪嫁的金簪打了一對福鐲給戚印,希望這孩子能夠茁壯成長。
“您急著用錢,拿去吧——”戚印強(qiáng)笑一下,“這么小的圈口我也帶不上?!?/p>
“不行,這個你必須留下!”戚繼光把鐲子遞回戚印的手里。
“爸,您收下吧!”戚印遞回去,他知道這鐲子的寓意,于是打量了父親一下,“這樣吧,您把您的匕首送給我怎么樣?”
戚繼光想了想,點頭解下腰間的匕首送給戚印。
這把匕首跟隨戚繼光多年,但愿能護(hù)兒周全。
“爸,我在想,要不我和粉妮想想辦法?”戚印想到那天粉妮的提議。
“去賣藝?”戚繼光帶著一些調(diào)侃的語氣問。
“……您,不同意嗎?”戚印低下頭咬了咬嘴唇。
“不許去,”戚繼光說,說完他拍拍戚印肩膀,“唱戲能弄幾個錢,你現(xiàn)在帶兵訓(xùn)練是最重要的事情?!?/p>
戚印點頭,這一夜他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很多……
二日一早,戚印梳完頭,趕緊去集合,還好這次他趕了個早。
“地上有蟲子你怕不怕啊——”有將領(lǐng)沖戚印起哄道。
“我油炸給你吃吃看?”粉妮損那些起哄的將領(lǐng)道。
“哎呦?小丫頭你不怕啊?”
“我不和你說,你不是好人?!狈勰菀豢词亲蛱炷菍㈩I(lǐng)一股腮幫子。
這將領(lǐng)叫筱粉君,本名叫貓兒,上面有幾個哥哥姐姐都沒長大,父母便給娶了個歪名,圖的是小貓小狗好養(yǎng)活,他是浙江人,原本是礦工,因參與礦斗被招募到戚家軍里。這名兒還是后來立了戰(zhàn)功要任官,戚繼光覺得筱貓兒這名報上去不像樣,就給他改的。改這名也改的應(yīng)景,他本身長得就粉團(tuán)兒一般。
他年歲也不算大和僉事差不多,約摸二十五六歲,模樣生的清秀,性子開朗,在軍營里就他話多。
因為距離集合還有段時間,所以大伙便都在操場上溜達(dá)聊天,戚印想起最近都沒有練聲,于是把考級選段唱了幾曲。
“一大早的就在吊嗓子了?”張大成過來見到這一幕于是調(diào)侃道。
“這幾天考級唱段我都沒練過,要是回去該考不過了——”戚印說。
“你還想回戲園子唱戲去?。俊睆埓蟪纱蛉に?。
戚印看著遠(yuǎn)處的芙蓉花一笑,學(xué)校的芙蓉花應(yīng)該也開的正好吧?
“你教我唱唱?”張大成來了興趣。
“教不敢當(dāng),請吧?”戚印笑道,說罷他教了一段越劇《沙漠王子·算命》。
“聲音再溫柔一點?!?/p>
“他是個眉清目秀聰明兒,西薩王宮好子弟!”
“對……就是這樣!張大將軍學(xué)的真快——”
“你這是帶小孩吧?”張大成被戚印的語氣逗樂了。
“沒錯!他教過幼兒園的小朋友們藝術(shù)課?!狈勰萃犷^笑道。
戚印被學(xué)校安排帶過幼兒園暑假藝術(shù)課,雖然只有十天。課程也不過教小朋友唱唱歌、跳跳舞。
戚印低頭一笑,此時集合的時間也到了,大家伙也就不再閑聊了。
“帶上兵甲立即出發(fā)!”
戚印驚訝的看了父親一眼,戰(zhàn)事來的匆忙,粉妮也被帶上了戰(zhàn)場,只是此時已經(jīng)來不及讓她退回去了。
“你怎么又跟來了!”戚印這里看見粉妮連甲都沒穿,心急如焚,“你沒穿甲,不許跟著我!”
此時王氏才發(fā)現(xiàn)粉妮被自己給帶上陣了,這丫頭一點經(jīng)驗也沒有,竟然跟著戚印一塊到了陣?yán)铩?/p>
粉妮此時哪知道怎么辦,她現(xiàn)在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作了個大死,居然跑到了前方。想回去肯定回不去了,不回去估計自己這三腳貓的本事肯定添亂。
“我真是,粉妮……算了!你跟著我吧!”戚印想待會乘機(jī)把她帶回后方。
“丫頭,你待會跟著我!”王氏此時也已經(jīng)隨著人馬來到前方,一看這陣勢戚印緊張起來,這樣說來父親來上了陣前,這是什么情況?。?/p>
只是他來不及想,便被卷入了戰(zhàn)爭中。粉妮跟著夫人一起也沒安全多少,夫人雖然比戚印老練,但戰(zhàn)場之上根本沒法顧及周全,粉妮缺少經(jīng)驗,見到死人嚇得慌了神,多虧了王氏眼疾手快替她攔住了面前的攻擊。
“粉妮,發(fā)什么呆!”王氏喝道。
“我……”
“我什么我!怎么教你的!”
“……”
“戚印你帶人去那邊!”王氏命令戚印去追堵逃散的倭寇。
“是!”戚印答了一聲,咳嗽幾下,命令部下隨自己前去追堵。
天色漸漸昏暗,戰(zhàn)爭也終于暫時結(jié)束,戚印累的喘氣,現(xiàn)在雖然天氣涼爽,奈何厚厚的盔甲,捂了一聲汗,千戶遞來一碗水給他。
“謝謝……”戚印拿過來咕咚幾口喝完,可能是今天喊多了,嗓子有些疼。
“咳咳——”
“你慢點喝,又沒人和你搶?!蓖跏献哌^來拍拍戚印后背。
“咳!”戚印清清嗓子,“媽,粉妮了?”
“嚇著了,在一邊發(fā)呆了?!蓖跏献谑^上說。
吃過晚飯,稍作休整,便又繼續(xù)追擊。終于天明時清剿所有倭寇,眾人回還時已經(jīng)中午了。
戚印去洗了個澡,回來坐在走廊上梳頭發(fā)。
“戚印,這次不錯!”
難得被父親夸一句,自從穿越回來后父親一直對自己戰(zhàn)場發(fā)揮不滿意。
“怎么不理我了?”
“還在為前天的事情生氣了?”
“沒有……咳,我嗓子啞了?!逼萦∏辶饲迳ぷ?。
“多喝點水——”戚繼光坐到戚印身邊,“對了,你看看這個!”
戚印接過父親遞來的冊子,上面寫著一些千金的名字,八字、年歲。
“您……?”戚印看著父親。
“有喜歡的嗎?”戚繼光問。
戚印想拒絕,都沒見過怎么可能有喜歡的姑娘?
“我再想想吧?”戚印一笑,他真不想選。
“行——”
戚印那毛巾擦頭發(fā),希望頭發(fā)快點干透。
“走吧吃飯去!”戚繼光站起身催促孩子吃飯去。
“好……”戚印也站起來。
父子二人來到食堂,王氏已經(jīng)吃上了。
“誒?你怎么不等我?”戚繼光走到妻子身邊坐下。
“等你干嘛?就你餓我不餓呀!”王氏看著丈夫玩笑。
部下看著這邊悄悄的拿戚繼光嬉笑。
戚繼光也知道他們在笑什么,拿著飯碗讓王氏給自己盛飯去。
王氏看著戚繼光笑,片刻還是拿過飯碗給丈夫盛飯去了,過了會兒她端著飯碗回來,戚繼光伸手去接,王氏在戚繼光耳邊笑道:“可沒有下次啊!”戚繼光拉扯一下王氏袖子。
眼尖的部下看到這一幕,不由偷笑。
吃過午飯后,王氏回屋休息,幾老部下湊過來和戚繼光玩笑,說著說著就提到了孩子的事情,戚繼光讓他們打住。
“總兵是不是怕夫人呀?”
“我那叫怕?我那是對她好!”
“哈哈哈——”幾個部下起哄的笑出聲。
“笑什么笑!你不怕你媳婦似的!”戚繼光白了一眼那個笑的最兇的人。
“我不怕,我那是讓著我媳婦,我要是讓她給我洗腳她都不敢說不!”那個部下說。
“去去去,你那雙臭腳,就別熏你媳婦了!”
“哈哈哈!”又是一陣哄笑。
“總兵,您可真是……”
戚繼光被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的臉上掛不住,于是反問他們都能降服自己媳婦不成?
這話一出幾個本來還沒參與話題的將領(lǐng)也忍不住笑出聲。
“降服,第一次聽說媳婦要降服的!”
“哈哈哈……”
看戚繼光這里悶氣,一個將領(lǐng)湊過來給少保出餿主意。
“總兵,您這么大個軍爺,害怕個女人家么?今晚您干脆好好教訓(xùn)她,叫她以后對你說一不二!”
戚繼光此時坐在椅子上,聽他這樣說后仰一下,看著他。
“您拿著寶劍去,看她還敢不敢不聽您的話!”
“你凈出餿主意,哪有對自己妻子動刀動劍的?萬一傷著怎么辦?”戚繼光搖頭。
“俗話說妻以夫綱,她不盡妻責(zé),您自然就該好好正正夫綱了!”
“您就嚇唬嚇唬她,又不是叫您真把她怎樣!女人嘛!就怕丈夫嚇唬。”
“您一個大將軍害怕他不成?”
“您今天嚇唬她,保管晚上就舉案齊眉,給你端飯洗腳?!?/p>
“總兵您不會嚇唬夫人都不敢吧?”
聽見這些人起哄,戚繼光臉上掛不住,提著劍就去找王氏。 說是要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王氏,讓她知道誰才是家里的主人。
1*越劇《盤妻索妻》選段
2*越劇《關(guān)漢卿》選段
3*越劇起源于清末民國,發(fā)源于嵊州,發(fā)祥于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