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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銘黎鈺的前塵往事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我對他們的印象僅僅停留在記憶力的麻繩編的簡易涼床,那時候沒有空調(diào),沒有電風(fēng)扇,夏夜在燥人的溫度短暫退去后蟬鳴越發(fā)清晰。父母會把涼床擺在種滿稻苗的田地旁。
自己家做的涼床很大,但不是很結(jié)實,我總是會抬著頭看著天上的月亮,聽著耳邊父親的鼾聲和樹上的蟬鳴。母親會拿著一把自己編的已經(jīng)用了許多年蒲葉參差不齊的扇子輕輕為他打扇。微涼風(fēng)混著母親柔聲的輕哄沉入夢鄉(xiāng)。
年少時覺得這是最平常不過的日子,可是平常終究難得。
年少的日子在記憶里總是過的飛快,可真正年少時卻并不覺得。冬日的寒涼悄悄上身時家里賣掉了秋天收割的糧食,只剩了一些留作一家未來一年的主食。已然記不清父親的臉龐了,只記得那天父親的臉被鍋膛里的火烤的通紅,臉上掛著大大的笑,母親溫柔的一只手護著肚子一只手揉著他有些略長的頭發(fā)臉上掛著笑跟他說你要有弟弟了。
弟弟,一個并不陌生的詞匯,隔壁家的小星也有個弟弟,很小的個子,走路都走不穩(wěn),一摔跤就哭的很大聲,可是小星還是會把他扶起來拍拍灰然后大大的親他一口。說你看看我弟弟多可愛。
那時的他不覺得可愛,只是覺得路都走不穩(wěn)太笨了,動不動就哭真討厭,他跟母親抱怨的時候母親總是好笑的跟他說,你小時候也是一樣的。
他現(xiàn)在也要有一個弟弟了嗎?那就暫時不討厭小孩子好了。
看著父親脫力的蹲在逼仄的走廊墻根,雙眼充滿血絲的盯著門上手術(shù)的大字。醫(yī)生推開門,他見父親猛地站起身踉蹌一下又扶著墻壁朝醫(yī)生奔去,隨后再次脫力的攤在地上。
七歲的年紀恍惚知道了死亡的含義卻又不甚清晰,但是他知道,會溫柔撫摸他的母親再也不會回來了。
家里掛起了白帆,父親拍拍他的后背讓他去火盆前跪好,父親自己在另一邊抱著弟弟跪著。他看著素色的襁褓弟弟不哭不鬧。
再后來家里收起了白帆,堂屋掛上了母親的黑白照片。弟弟眨眼兩歲了,父親一天一天的消瘦。
父親說家里的地一個人種不過來了,他把地賣了,有人說進城上工地能拿好幾塊錢呢。父親看著鎮(zhèn)上的學(xué)校當晚摸了摸我的頭讓我看好弟弟就走了。
后來他再也沒見過父親,城里來了兩輛特別大的黑色盒子,村里人說那叫轎車。
轎車上下來的人跟他說父親從很高的地方掉下來摔死了,留了一箱錢就走了。
弟弟被轎車的聲音嚇的哭起來,他抱住弟弟輕拍腦子里從未有過的清明。
箱子里的錢并沒有多少,鎮(zhèn)上的老師聽說他的情況牽著他的手,背著弟弟走到校長面前。
校長看著他瘦小局促的身形嘆了口氣說。我私人給你出一半學(xué)費,你可以帶著你弟弟上學(xué),但是不可以打擾到其他同學(xué)。
他背著弟弟要跪下,校長攔住了他,搖了搖頭,你還有弟弟,你要爭氣。
是的,他要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