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浩翔進門時臉色不好看,司華年這時已經(jīng)收拾好情緒,在他面前沒有暴露出什么,但她其實內心久久無法平息,整節(jié)課都不在狀態(tài)。
即便重來一次,她也只是一個剛剛18歲的少女,種種情緒施加下硬著頭皮往前走,她其實并沒有上帝視角,唯一知道的就是嚴浩翔必死的結果。
手指不自覺的扣死皮,低垂的睫毛遮住了瞳光,盈白的皮膚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手中的筆好久沒有轉動,嚴浩翔敏銳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但他獨行太久,這種微妙的變化都讓他手足無措。
教室里老師的聲音好像驟然消失,她陷入回憶,失去的酸澀感再次涌上心頭,鬼打墻似的,深陷其中。
全身被不知名的情愫裹挾,她一遍遍回想著,反復折磨。
嚴浩翔碰了一下她的手臂,司華年久久沒回神來,在觸到他擔憂的目光時表情剎時柔和下來,收斂了情緒,朝他安慰一笑,小聲抱怨數(shù)學好難,讓她發(fā)懵。
只是這樣嗎,直覺告訴他不是,可是他又不知道該怎么辦,薄唇抿緊,無力感襲上心頭,沒有人教過他,這時要怎么做。
她克制自己翻涌的情緒,可是白薇那個意味不明的笑一直忘不掉。
司華年為什么
手下的筆停下來,不由自主的寫寫畫畫,最后猛然發(fā)現(xiàn),筆下全是白薇兩個字。
“司華年!”
一道嚴厲的聲音叫醒了她,司華年猛的回神,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
數(shù)學老師發(fā)現(xiàn)她在走神,叫了她兩聲都沒發(fā)現(xiàn),最后一聲帶著怒氣,司華年站起來垂著頭。
司華年對不起老師
她聲音低斂,耳朵通紅。
“你對不起我什么,對不起的是你自己”
“現(xiàn)在什么時候了,離你們高考只有不到半年了!”
“你以為半年很長嗎,一眨眼就過去了”
“半年時間可以改變很多,可以讓你提五十分摸到一本大學的門檻,也可以徹底毀掉自己”
老師抖著手摘掉眼鏡,他比誰都知道對于普通人來說高考是唯一還算公平競爭的方式,每次看到學生不在乎的樣子他無比心痛。
愛之切責之重。
司華年的頭越來越低,最后課本上的字跡暈成一團,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著,她無比羞愧。
老師的話每一句都重擊她的心臟。
“好了坐下吧,繼續(xù)聽講”
身旁有只手輕輕拽了拽她的衣角,司華年知道是嚴浩翔,卻沒看他一眼,大概是因為不想把自己如此不堪的一面暴露給他。
嚴浩翔欲言又止,不動聲色把紙巾推到她桌子上,收斂目光。
剩下的時間司華年再也沒有被其他的思緒打擾,一上午沉默不語,幾次偷偷望向嚴浩翔的目光被抓到后擠出一抹笑容,安慰他自己沒事。
她側眸,嚴浩翔在整理錯題集,精致的側顏讓她晃了晃神,時間一晃而過半年,改變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沒變,昔日萎靡陰暗的樹苗如今正在挺拔生長,可是……
她依舊沒有找到破解他死去的謎底。
正當她準備收拾書包和他一起回家時手機叮當收到一條短信。
嚴浩翔已經(jīng)站起身,目睹女孩看了眼手機后神情突變的模樣,不禁湊近詢問。
嚴浩翔出什么事了
下意識把手機息屏,眼睛眨的飛快,遮掩的話脫口而出。
司華年沒事。垃圾短信
嚴浩翔當然不相信,她緊張的舔了下嘴唇,欲蓋彌彰的敷衍。
司華年那個,我還有點事去趟老師辦公室
嚴浩翔我等你
司華年你先回家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少年瓷白的臉上不禁露出急切的表情,眉毛皺成一團,司華年不知道如何解釋,又不想一直扯謊騙他,只能移開臉,讓他先回家。
司華年鑰匙給你,我很快就回去
鑰匙往他手里一塞悶頭往外走,根本不給他多問的機會。
她感覺得到身后嚴浩翔的目光追隨,但她現(xiàn)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決。
這條短信徹底打破短暫的平靜。
“想知道他怎么死的嗎,來實驗樓器械室”
一行字讓她墜入冰窖一般,司華年來不及思考,走著走著她狂奔起來,抬起手粗魯抹掉控制不住的眼淚。
嚴浩翔追出來時只看得到她一閃而過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