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一個答案。

杰羅姆的手顫抖著伸向你的臉，在距離肌膚幾厘米的地方停下。

指尖懸在半空，像在觸碰什么易碎的珍寶。

“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這句話?！苯芰_姆的聲音很輕，輕到幾乎聽不見，“甚至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時刻?！?/p>

他的綠眼睛里有某種你從未見過的東西。不是瘋狂，不是憤怒，而是一種近乎絕望的真誠。

“你想聽實話嗎？”

你點頭。

“我愛你?！?/p>

他的手終于落在你的臉頰上，掌心溫暖。

“我不知道這是什么感覺，我不知道愛應該是什么樣子，但我知道我愛你?！?/p>

這句話像閃電一樣擊中了你。

不是因為意外，而是因為他說話時的那種痛苦表情。像是這三個字從他嘴里說出來要花費巨大的代價，耗盡他全身的力氣。

“我恨這種感覺?！彼^續(xù)說，另一只手也覆上你的臉，將你的面孔固定在自己的掌心之間，“我恨我需要你，我恨我害怕失去你，我恨我在你面前變得這么脆弱?！?/p>

他的拇指輕撫你的臉頰，動作小心翼翼，與他平日的殘暴截然相反。

“但我更恨的是，即使這樣，我也不想讓這種感覺消失?！?/p>

你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汗水，濕熱粘膩。

這個平時冷酷殘忍的瘋子，哥譚最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現(xiàn)在正因為一句表白而緊張得滿手是汗。這副模樣荒唐得讓你想笑。

“說點什么?！彼穆曇衾飵е鴳┣?，幾乎是一種乞求，“罵我，打我，怎么都可以，但別什么都不說?！?/p>

你抬手，握住他支撐在你臉側(cè)的手腕，清晰地感受著他脈搏的快速跳動，強勁有力，像一只即將掙脫牢籠的困獸。

“你說你不知道什么是愛，”你開口，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那你怎么知道你愛我？”

這個問題讓他愣住了。

他的手僵在你的臉上，綠眼睛里閃過困惑和慌亂。

一個簡單的問題，卻像一道超出他理解范圍的方程式，讓他引以為傲的大腦瞬間宕機。

“我——”他張開嘴，卻發(fā)不出聲音。

你耐心地等著他的答案，像一個考官等待著考生的回答。

“我不知道怎么解釋。”杰羅姆最終開口，聲音里帶著顯而易見的挫敗，“我只知道當你不告而別離開阿卡姆的時候，第一天，我在找你，第二天，我不習慣沒有你，第三天……我在想你?！?/p>

他的手掌收緊，指腹的壓力讓你感到輕微的疼痛，像是在用這種方式確認你的存在是真實的。

“當我再次看到你的時候，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但看到你和那個女孩說話的時候，我想殺了她?！彼拱字约鹤铌幇档哪铑^，毫不掩飾，“但不是因為占有欲，而是因為嫉妒?！?/p>

“嫉妒什么？”

“嫉妒她能讓你笑，嫉妒她能跟你待在一起，嫉妒你在乎她?！?/p>

這是你第一次聽到杰羅姆·瓦勒斯卡承認自己嫉妒別人，這個認知讓你感到一陣奇異的寒意。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嗎？”他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我，杰羅姆·瓦勒斯卡，這個城市最可怕的瘋子，居然會去嫉妒一個連名字都記不住的平凡高中生。”

外面?zhèn)鱽硪魂嚰怃J的汽車鳴笛聲，短暫地打破了房間里的寂靜，也像一個信號，結(jié)束了這場溫情的獨白。

你冷笑一聲。

“這不是愛?！?/p>

那三個字輕飄飄的，卻比任何武器都更加鋒利。

“愛不是占有，而是放手?！?/p>

你的話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精準、利落地直直插進杰羅姆的心臟。

他的手從你臉上滑落，整個人踉蹌著后仰幾步，綠眼睛里滿是震驚和無法理解的痛苦。

“這不是愛？”他的聲音里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像是信念崩塌前的最后掙扎，“那什么是愛？”

“愛是希望對方過得更好，即使這意味著你會失去她?！?/p>

你站起身，拉開了和他的距離，仿佛他身上帶著某種會灼傷人的熱度，“你剛才說的那些，嫉妒、占有、恐慌，那叫依賴?！?/p>

杰羅姆的臉色瞬間蒼白如紙。

他張開嘴想反駁，喉嚨里卻像被棉花堵住，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你害怕失去我，所以你想把我關在身邊。”你繼續(xù)說，每個字都像一顆釘子，重重敲在他搖搖欲墜的自尊上，“你嫉妒別人能讓我笑，所以你想殺了她。這哪里是愛？這是自私?！?/p>

“我——”

“你根本不愛我，杰羅姆?！蹦阒币曀难劬Γ抗馇迕鞫鴼埲?，“你只是不想再回到一個人孤獨的狀態(tài)?！?/p>

這句話徹底擊垮了他。

杰羅姆的身體搖晃幾下，雙手在身側(cè)無意識地握成拳頭，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不，你錯了?！彼穆曇糇兊盟粏?，像是砂紙摩擦過地面，“我知道什么是孤獨，我活了十八年都是孤獨的。但這不一樣，這完全不一樣?！?/p>

他向前一步，試圖靠近你，彌補被你拉開的距離。

你后退一步。

這個簡單至極的動作，卻讓他的臉部肌肉瞬間扭曲，那是一種被活生生剝掉一層皮的痛苦。

“你覺得我只是因為孤獨才說愛你？”杰羅姆的聲音開始不受控制地發(fā)抖，“你覺得我杰羅姆·瓦勒斯卡，會因為害怕孤獨就對一個人說出這種話？”

他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在絕境中發(fā)出咆哮。

“我寧可一個人死在陰溝里，也不會因為孤獨就隨便抓著一個人說愛！”

砰！

他的拳頭狠狠砸在旁邊的墻上，粉塵簌簌落下。

房間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你與他對視著，空氣中彌漫著火藥和絕望混合的氣味。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嗎？”杰羅姆突然開口，聲音里滿是濃重的自嘲，“我剛才說我恨這種感覺，恨我需要你?！?/p>

他的臉上慢慢浮現(xiàn)出一個扭曲的笑容。

“但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最可怕的不是我需要你?！彼木G眼睛里閃爍著某種危險的光芒，像地獄里燃起的鬼火，“最可怕的是，你根本不需要我。”

這一刻，他好像終于想通了什么。

“所以你說得對。”杰羅姆的笑容變得愈發(fā)扭曲和怪誕，“這不是愛，這是自私?！?/p>

他一邊說，一邊慢慢地、一步步地向你靠近。

你下意識后退，但冰冷的墻壁抵住了你的背，再無退路。

“但你知道嗎？”他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危險，充滿了壓迫感，“我不在乎?！?/p>

杰羅姆的手撐在你身邊的墻上，將你完全困在自己的懷抱與墻壁之間。

“我不在乎這是不是愛，我不在乎這是不是自私?！彼纳眢w前傾，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到幾乎沒有，“我只知道我不能沒有你?！?/p>

他溫熱的呼吸打在你的臉上，帶著他獨有的瘋狂氣息。

“你想要一個答案?！苯芰_姆的綠眼睛里閃爍著令人心悸的瘋狂光芒，“那我給你一個答案?！?/p>

他的另一只手慢慢抬起，冰涼的指尖再次撫摸上你的臉頰。

“我愛你，但我更愛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