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的人生注定黑暗,又為何要給我光明的假象?
那隱藏在平和假象下的暗流,是否就要破冰而出將我吞噬?
每一天,我都活在等待死亡的恐懼里。
每一天,我又活在死里逃生的僥幸里。
生與死的游戲,等不到的結(jié)局,永無止境的折磨。
何時才是盡頭呢?〗
白慧雯誠懇的一番話令林智妍受寵若驚,“不不,你不要這么說,我沒有怪過你,真的?!?/p>
這就是白慧雯的個性,從不掩飾自己的情緒,喜歡的、討厭的、想要的、厭棄的,她全都寫在臉上,這也許就是她吸引燦烈的原因吧。
她自嘆不如,做不到像慧雯那樣純粹,習(xí)慣了壓抑的她,在如驕陽般耀眼的白慧雯面前,她總會下意識地感到自卑。
白慧雯仍舊握著林智妍的手,愈發(fā)地笑靨如花,“那說好了啊,去了國外之后你得替我看好燦烈,別讓那群洋妞把他給拐跑了?!?/p>
林智妍忍不住“嗤”地一笑,卻扯得心口有些隱隱作痛,她刻意忽略,只是笑著:“放心吧,我會替你看住他的。”幸好,那場風(fēng)波沒有對他們的感情造成影響,謝天謝地。
“哦,還有啊?!卑谆埚┫袷峭蝗幌肫鹆耸裁?,“我和燦烈還在一起的事要保密啊,現(xiàn)在這個情況,我們也只能地下戀了?!?/p>
白慧雯懊惱的神色與林智妍驚恐的神色交相輝映,難怪總聽人說,歷史總是驚人地相似。而白慧雯也想起了當(dāng)年相似的場景,于是笑起來,“當(dāng)年的事,我早就釋懷了,本來嘛,那時的我們都是孩子,又怎么是王理事的對手?那老狐貍估計盯著我和燦烈很久了,就算不從你這里拿到證據(jù),他遲早也會找機會把我們給一鍋端了的?!?/p>
林智妍的胸口悶悶的,也不知是喜是悲。多年的心結(jié)似乎終于解開,然而為什么她還是覺得不開心呢?可她還得強顏歡笑,聽白慧雯興味盎然地和她聊天,說著前一向她拍廣告時的點點滴滴,智妍偶爾地回應(yīng),很多時候,她只是安靜聆聽。
她到哪里都是個安靜的存在,安靜得幾乎與空氣融為一體。
吃完了飯,林智妍主動去洗碗,白慧雯泡了杯茶,端到陽臺上慢慢地喝,她凝望遠處,陽光籠上她的臉龐,與剛才截然不同的神色,從貓一般的眼睛里流淌出泠然,像結(jié)了薄冰的湖面,底下是暗潮洶涌的湍流。
白慧雯拿出手機打開微信,始終設(shè)成置頂?shù)穆?lián)系人,備注叫“火山寶”,頭像的右上角鮮紅地標(biāo)注著一條未讀信息——其實她早看到了內(nèi)容,在收到的剎那。她抿了抿嘴,點進去,單獨設(shè)置的聊天背景里,頭挨著頭的兩個人,神情舉止皆是親昵,與他發(fā)送的最后一條信息格格不入:“我們分手吧?!彼浪蓝⒆∵@五個字,倒像是讀不懂一般,她咬著牙,退出了微信界面,直接撥通了電話。
單調(diào)的等待音一直響了很久才接通,她竟還似往常一般開口,親昵地喚他“燦烈”,和他抱怨著最近沒有通告有多無聊,家里又只有她一個人,白天還好些,到了晚上就害怕。她滔滔不絕地說著,也不管燦烈是不是在聽,她甚至都不給他機會開口,有好幾次,燦烈都差一點就能打斷她了,都被她不著痕跡地帶過去,于是只能耐著性子重新聽她繼續(xù)訴苦:“所以啊,墻倒眾人推,那些個品牌方,以前求爺爺告奶奶地讓我給他們代言,現(xiàn)在倒好,一出事,全都翻臉不認人了,簡直勢利!不過你這里沒事嗎?男愛豆就是好啊,即便爆出了戀愛緋聞,你還是照樣混得風(fēng)生水起,拍電視,給大牌代言,參加時裝周,還真是樣樣不耽誤,我就不行了,公司直接斷了我的……”
“慧雯啊……”樸燦烈終于還是忍不住打斷了她,他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到了嘴邊的話語幻化成為無聲的嘆氣,“我知道你也一直很累,不如趁這個機會休息休息也好,你說呢?”
白慧雯沉默了片刻,轉(zhuǎn)身背靠在欄桿上,投向遠方的目光隱約可以望見林智妍的身影,正在廚房里的水槽前洗碗?!盃N烈?!彼恼Z調(diào)是少有的平緩,“你最近為什么對我那么冷淡?”
電話那頭亦陷入到沉默里,良久,才聽見他說:“慧雯,我跟你說過了?!?/p>
白慧雯一怔,忽然冷笑,“那我要是不答應(yīng)呢?”
“我們是愛豆,很多時候,我們都身不由己?!奔词垢糁犕?,都無法阻隔他的疲態(tài)。
一段感情的開始,需要兩個人同意,可一段感情的結(jié)束,只要一個人決定。所以,無論她是否答應(yīng),都無法改變這既定的事實。
什么都不能改變。
可白慧雯忽然就發(fā)作起來:“樸燦烈!你說這話你不覺得很可笑嗎?愛豆?你要和我分手了,你就拿我們的身份當(dāng)借口,那你睡我的時候怎么想不起來你自己還是個愛豆了!你簡直不是人!”
“是,我不是人,都是我的錯?!睒銧N烈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滿心的疲憊如潮水般涌上來。他嘆了口氣,“慧雯,我們的確應(yīng)該給彼此一段冷靜的時間,好好想一想,自己真正需要的到底是什么?!笔撬腻e吧,他其實從來都沒有認認真真地想過,自己真正需要的,究竟是什么。
電話那頭久久沒有回應(yīng),樸燦烈于是說:“那要沒什么事的話,就掛了吧?!?/p>
“是因為林智妍嗎?”
“什么?”樸燦烈不解,心卻是一顫。
“我是問你,你忽然就要和我分手,是不是因為林智妍那個婊子?”
“不是。”燦烈不由皺眉,“你何必說話那么難聽,怎么說她也是你隊友?!?/p>
“隊友?”白慧雯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般仰頭笑起來,那笑聲透過聽筒傳來,只剩下了詭異?!氨澈笸蔽业蹲樱商齑蛭夷腥酥饕獾呐耸俏谊犛??樸燦烈,她的為人,她對我做的一切,你不是再清楚不過了嗎?她可是個誰的床都能往上爬的賤貨!你居然還要幫著她說話?”
厭惡的情緒在胸口翻涌,樸燦烈煩躁地打斷:“我還在趕通告,今天就先這樣吧,有什么話等我從時裝周回來了再談?!闭f完,也不等對方有所回應(yīng),他已兀自掛斷了電話,徒留白慧雯在電話另一頭,瞪著早已回歸寂靜的手機屏幕咬著牙發(fā)怔。
廚房里,林智妍仍舊忙碌著,洗干凈的碗碟被她整齊地碼在碗架上,大理石的料理臺被她擦拭得干干凈凈,連地上亦用抹布親手擦過。她的身影隔著門板,在白慧雯的視野里忽隱忽現(xiàn),她瞇起眼,抬手用食指與拇指捕捉著林智妍,本就瘦弱的身子,在她的兩指之間縮成了纖細的一抹影,不過稍一用力,就能碾碎一般。
“林智妍……”白慧雯喃喃念出她的名字,陽光傾瀉的角度剛好落在她的唇畔,竟勾勒出了一抹殘忍的笑意。
分手?你休想……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