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受著你對我施加的懲罰。
那些莫須有的罪名,我不會辯解。
逆來順受,我早已習(xí)慣。
只是,我忘了,你的懲罰,于我,總是如此致命。
而我卻連反抗都不會?!?/p>
哪怕黑暗里,那人優(yōu)越的身形輪廓依舊惹人注目,寬闊的肩膀,挺直的背脊、完美的腰線、修長的雙腿……林智妍呼吸一窒,只覺得不可置信。
是幻覺嗎?因為太過思念而產(chǎn)生的幻影,她想,她應(yīng)該是瘋了。
可是,那人影卻已朝她開口:“回來了?”
她一驚,這個聲音……是燦烈??!可她只怕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是她太過想念他而產(chǎn)生的幻覺。所以,她只是立在原地不敢動,像是怕驚動了什么似的,只是呢喃般喚了聲:“燦烈……”
“你去哪兒了?”樸燦烈仍是坐在沙發(fā)上,黑暗里也看不到他的臉,可林智妍只覺得他周身正散發(fā)著森森的寒意。她瑟縮了一下,一時并未答話,樸燦烈已經(jīng)起身朝她走了過來,帶著渾身的戾氣。
他一步一步朝她走近,像一頭猛獸逼近獵物。她一步一步后退,像落入了陷阱的小獸。直到退無可退,后背幾乎就要觸到墻壁,樸燦烈才猛地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到面前,“我問你,你去哪里了!”
他的力道很大,幾乎要將她的手腕捏碎,她痛得一時失語,可在樸燦烈看來卻是逃避,于是更加怒不可遏:“你說話!”
“我……”她不知該如何作答,她住在金鐘仁給她安排的酒店里,這明明沒有什么的,她的目的只是為了躲記者,可她就是說不出口,怕他誤會,怕他會不聽她的解釋,怕他厭惡,可這一切的一切,不過都只是怕他離開。
當媒體又爆出了她更加不堪的照片后,她越發(fā)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了。她下意識地低下頭,下巴卻突然吃痛,她被樸燦烈捏住她的下巴抬起來強迫她與他對視,因為離得近,視線被樸燦烈整個占滿,又大又圓的眼睛里唯有暴戾的因子在流竄。林智妍突然害怕,又是這個眼神,厭惡中帶著鄙薄。她的心忽然沒來由地一疼,那個殘忍得想要毀滅一切的樸燦烈又回來了嗎?
“燦烈……”只是這樣叫一聲他的名字,都像是耗盡了她全部的勇氣,身子比剛才抖得更厲害了。
“說啊,怎么不往下說了?”他嘲諷般挑起眉,一抹笑容膩在唇角,那樣的好看,卻是足以讓林智妍從頭冷到腳的冷笑,他望著她的眼神更是陰狠:“你告訴我你這幾天不回家,都他媽去哪兒了!”
她被他的樣子嚇到了,仿佛下一秒就要直接將她撕碎。終于,林智妍認命般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底已是哀涼一片:“我去酒店了?!彼犚娮约旱穆曇簦钢鴿饬业谋瘋c哀涼,她飄忽著視線不敢看他,卻又能無比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呼吸變得急促,他的胸膛正劇烈起伏著,扣住她肩膀的手太過用力,掐得她生生的疼。
過了很久,她才聽見他的聲音,像是隔了很遠的距離傳過來:“和誰?嗯?”她的心頓時涼透了,果然,他不信她,都還沒問一問,就已經(jīng)否定了。
和從前無數(shù)次一樣,和網(wǎng)上那些惡評一樣,所有人都在言詞鑿鑿地討論著她的事,卻從來沒有一個人來親口向她證實,他們口說的所謂真理,究竟是不是事實。
燦烈啊,就不能相信我嗎?那么你自己呢?這些天,你又有沒有找過我呢?
“可他若真的在乎你,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他也會用盡一切辦法找到你?!?/p>
邊伯賢的話竟在這一刻毫無預(yù)警地浮現(xiàn)腦海,她拼命搖頭想要忘記,而那字字句句,反倒更加地清晰,恍若咒語般滲入靈魂。
心一分一分地往下沉,終于沉入到不見天日的深淵里。
燦烈啊,這個被你按在墻上逼問著去向的人還在發(fā)著燒,而你卻對此一無所知,你甚至連一句擔(dān)憂的關(guān)心都沒有嗎?
像是支撐著神經(jīng)的最后一根弦也繃斷了,她忽然笑起來,仰起臉迎向樸燦烈的目光,毫不意外地在他眼中捕捉到了驚愕。她的笑容更深了,“你覺得,應(yīng)該和誰呢?”
樸燦烈,原來,這就是你眼中的我,是嗎?
樸燦烈不料她如此反問,胸口像挨了記悶拳,一時竟說不出話來。這個女人,她竟然還有臉來問他!他低頭死死地盯住她,黑暗亦不能吞噬他眼中的恨意與不甘,像是報復(fù)般,他學(xué)著她的樣子,冷笑著說:“我又怎么會知道呢?畢竟我連你竟和那么多男人睡過都不知道?!?/p>
不要說了啊,樸燦烈。
心里有個聲音不斷提醒著自己,停下來,快點停下來——可他停不下來,一看到林智妍因為他的話而瞬間變得蒼白的臉,他心中竟更加揚起了一抹慘痛的快意,“哦,對了,你剛才怎么不請邊伯賢上樓來坐坐?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沒關(guān)系啊,你可以當我不存在,或者,只要邊伯賢不介意,一起也是無所謂的,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了?!?/p>
她似乎聽見了雷聲,滾滾的悶雷劈在頭頂,要下雨了嗎?可外面分明月色正濃,哪里是要下雨的樣子?原來是她聽錯了,可為什么雷聲依然縈繞耳畔呢?眼前一陣陣的發(fā)暈,樸燦烈好看的臉龐在她的視線里時而模糊,時而清晰,像電影里的閃回鏡頭,時間與空間交錯變幻。
仔細看時,才發(fā)現(xiàn)他的劉海長長了不少,前幾天還不到眉毛,現(xiàn)在已經(jīng)擋住眼睛了,該去剪了吧。她想伸手替他撥開,沉重的手臂卻無論如何都抬不起來。
隔著模糊的視線,她貪戀地以眼神細細描摹著他的五官,英挺的劍眉、漂亮的桃花眼、挺直的鼻梁,豐厚的唇,優(yōu)秀的下頜線……即使認識他那么多年,可她依舊時常贊嘆,他長得可真好看啊,是連盛怒都無法磨滅的俊逸。
明明他還是原來的模樣,可是,為什么她竟發(fā)現(xiàn),她忽然不認識他了呢?他是那樣的陌生,陌生得令她害怕。
她覺得疼,卻又不知道究竟哪里在疼,總感覺像是有什么東西生生被從體內(nèi)撕扯掉了,只留下了血肉模糊的軀殼,狼狽而又殘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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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會是這樣的?為什么不能耐心地聽她解釋,為什么他和那些人一樣,不分青紅皂白地責(zé)難她……
她的人生就像一出怪誕而又荒唐的劇本,以為總算能夠風(fēng)平浪靜的情節(jié)里,總會在猝不及防的時候急轉(zhuǎn)直下,變得一發(fā)不可收拾。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