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宋景越不理她了,這才慢慢起來,把面具摘下來,坐在床上低頭看自己的鞋子,吸著鼻子,不敢說話,心里盤算了她的一萬種死法。
盡管宋景越已經(jīng)提早做好了一切設(shè)想,他已經(jīng)說服自己接受看到到的一切可能性了,可是真正看到那些畫面,他還是忍不住生氣,抽完了一支煙,他才開口:“你知道今天如果不是遇見我,而是別人,會是什么后果嗎?”
見她不回答,他又繼續(xù)道:“怎么,你是覺得宋家太窮了,要你來這種地方養(yǎng)活自己是嗎?你知不知道你一根高爾夫球桿就能抵你在這干好幾個月?”
蘇一諾聽完,把頭埋的更深了。
“我之前有沒有對你說過錢不夠就向我要?我有說過不給嗎?前腳才拉你去銀行看余額,后腳就出來打工,怎么是看不起我們宋家的錢,要自食其力了是吧?還是看不起我?”
聽到這話,蘇一諾連忙抬頭看他,連連搖頭道:“沒有沒有,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p>
“那是什么意思?許夫人要知道她精心養(yǎng)出來的女兒來這種地方工作,她會怎么想?”宋景越一句比一句狠,逐步擊潰她的心理防線,逼她親口說出真相。
聽到這話,蘇一諾嘴一撇,眼淚流了下來,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怎么想讓媽媽失望呢?她是媽媽最重要的人,媽媽把她帶到這里,為她找各種老師,還讓哥哥給她帶湯喝,媽媽對她這么好,是啊,她對不起媽媽。。。
看她低著頭在那里痛哭,宋景越很想過去抱抱她,不過他忍住了,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站在她面前,等她慢慢哭完,情緒穩(wěn)定下來,才蹲下來問她到底怎么了。
她的眼神,是在躲避,在思考。
“蘇一諾,看著我,回答我?!彼鲋氖直郏瘟嘶嗡?。
她這才對上了他的眼睛,她看到他的眼中滿是擔(dān)憂,眉頭微微蹙起。
她嘆了口氣,坦白道:“我爸爸上周來找我,要我給他十萬塊錢。”
“所以你就給他了?他有沒有提什么條件?”宋景越自然早知道她給了,只是他不知道籌碼是什么,蘇一諾不可能一聽就能把十萬給他。
“他說,他說,我給了以后他就和我斷絕關(guān)系,我不給的話,他,他就造謠我媽媽,讓我沒法上學(xué)。”
“那他有沒有動手打你?有沒有拿刀子威脅你?”其他的都不重要,這才是最重要的。
蘇一諾看著他,看到他滿眼的關(guān)心,搖搖頭道:“沒有?!?/p>
“那你來這里工作又是為什么?”
“我,我。。?!彼拖骂^,手指絞在一起不停地扣啊扣,心里在反反復(fù)復(fù)盤算,最后偷偷抬眼看了宋景越一眼,終于說了一句:“你不準罵我?!?/p>
宋景越聽了挑挑眉,裝作和顏悅色的樣子道:“你說?!蔽冶WC不打死你。
“他和我說就當(dāng)是這十八年的撫養(yǎng)費,我就想著,這是我自己欠下的債,應(yīng)該由我自己還,所以我就想著,先用你給我的生活費給他,后面再自己補上,就當(dāng)是我還他這么多年的養(yǎng)育之恩了?!?/p>
宋景越突然有些心疼,捧著她的臉,溫?zé)岬闹父箵崦暮谘廴Φ溃骸澳阍趺催@么傻?這樣根本不值得,從前是他養(yǎng)你,這事沒法否認,你欠他什么,我?guī)湍氵€,你直接把錢給他就可以了,這錢不用你自己來還,你應(yīng)該告訴我,我不會罵你。你看看你現(xiàn)在為了這么個不值得的人,把自己累成這個樣子,萬一在這里遇到危險,你以后怎么辦?”
她搖搖頭:“不一樣,這不一樣的?!边@是他養(yǎng)她的情分,只能由她親自來還,不能由宋家代還。
蘇一諾還真是讓人心疼啊,笨死了,也倔死了。
宋景越這才擁她入懷,輕輕拍著她的肩膀,道:“你要知道,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叫事。實在要自己工作來還的話,假期來云嵐打工,我給你安排工作,慢慢還?!?/p>
蘇一諾的眼淚止不住,壓抑了這么多天,她終于可以痛快哭一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