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先是一陣微風掠過,輕輕地拂過夜行人的面頰,戲弄著路旁的山茶花。一會兒,風大了,吹起了夜行人的衣襟和兜帽,露出了里面俊俏的面容,漆黑明亮的眼瞳給人一種近而遠之的感覺——那是一個黑發(fā)少年。梧桐樹上的枝葉晃著,撞著,亂著,腫脹的云彩乘著風勢擁而來,嚴嚴地罩住天空,使得天色黯然無光,雨珠的水分,破碎成小小的水點,充滿在空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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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空城主城南雀市區(qū)梵都朱臾街。
街上很熱鬧,三樓高的百貨店、并排著賣氫氣球的、餐飲店、花店以及賣燒烤的小地攤都映照在彩色的霓虹燈下,太陽剛剛下了地平線,晚風一陣一陣地迎風吹拂,它們有的是圓球狀的,像是一顆顆珍珠放大了幾百倍,它們集結在一起的時候又很像一事葡萄。
現(xiàn)在的唐曉翼在一家咖啡館。
這家咖啡館剛裝修過,主人保留了原有的榆木地板,四壁換成了落地窗,屋子和屋子之間打通,樓板也都打掉,木梁上懸掛著一盞巨大的枝型吊燈,嶄新的桌椅和老舊的榆木地板顯得毫不突兀,由此可見設計師很用心。
浮空城的主城不是只一個,唐曉翼在分布在中國上空的主城之一。
浮空城的氣侯不受四季變化的影響,常年在20℃左右,所以唐曉翼換了一身黑色帶帽衛(wèi)衣和休閑褲。剛來那段時間他因為忽地從零下攝氏度到了20攝氏度的地區(qū)受不了有些頭暈泛惡心,醫(yī)生說是因為中暑,病人的身體素質不太好,應該適當補充營養(yǎng)。熾翎隊里的中俄混血虞韭就是很好的例子,他面臨同樣的氣侯變化卻依舊活蹦亂跳。從那以后,熾翎隊的隊長蕭峴然和虞韭便監(jiān)督起唐曉翼每天睡前喝一杯熱牛奶,一日三餐都要吃含有維生素的蔬菜。
說起蕭峴然,唐曉翼不得不佩服這人可靠又可親的性格。他是個純種的中國人,黑茶色的頭發(fā)很長時間沒有修剪過已經(jīng)快蓋住脖子了,他現(xiàn)在正在唐曉翼的對面,穿著一條牛仔褲和白色體恤,正拿著杯子慢悠悠的喝著剛點的熱咖啡。
浮空城四大市區(qū)的防衛(wèi)隊都由5人組成,南雀區(qū)現(xiàn)有蕭峴然、虞韭、劉子陵、吳文豪和王浩楠駐守城區(qū)。都是一群大老爺們,自個兒吃個飯都是問題,更何況還要照顧唐曉翼這個既是貴賓又是病人的小孩兒,這幾天愁得他們頭發(fā)都要掉光了。雖說隊里本就有個15歲的虞韭,但這孩子好養(yǎng)活,撒把糧就能過得很好,跟金貴的唐少爺怎么比呢。
拋開體質不說,唐曉翼還有漸凍癥這個訂時炸彈,雖然醫(yī)生已經(jīng)確認痊愈,身體指標一切正常,但他們還是放心不下,畢竟是絕癥,絕癥痊愈已經(jīng)算醫(yī)學奇跡,一點事兒沒有是不可能的,但是這幾個月下來他們發(fā)現(xiàn)這真是一點事沒有!
飲食問題只能出門解決了,所以這幫死宅幾月以后突破了歷史新高,蕭峴然很高興,想當初他怎么做這幫小兔崽子都不為所動,死宅到底,而最近卻熱衷于陪唐曉翼逛街,或許是因為曉翼的魅力吧…他心說。
如果其他人知道了蕭峴然的心里想的,估計就差一個大嘴巴子直接打上去了。尼瑪,去你的魅力,這小子來了就想方設法的捉弄我,明里暗里的嘲諷我,這口氣我可咽不下,別讓我逮到機會,不然我必定會狠狠的報復他,讓他跪在我的面前舔鞋!這估計會是他們所有人的心聲。
唐曉翼也不知道為什么,唯獨對蕭峴然情有獨衷,毒舌不下去,或許是對他的第一印象不錯?
經(jīng)過幾個月的相(互) 處(坑),他們彼此之間也熟絡了起來。王浩楠從后廚走出來,滿臉笑意的說“隊長,蛋糕快好了~?!?/p>
“嗯,記得要個生日帽昂?!?/p>
“不會忘的?!?/p>
是的,沒錯。熾翎隊不知從哪里得知今天是唐曉翼生日,一大早就嚷嚷著要好好慶祝一下,實際上只是找個理由逃離那些慘無人道的公務罷了。唐曉翼本想拒絕,生日是他自己一個人的事,不想興師動眾的舉行什么party,自己一個人照樣能很開開心心的,奈何實在寡不敵眾,熾翎隊全員出動你一言我一語,唐曉翼根本就敵不過,只好妥協(xié)。
原本也沒抱太大期望,他的生日四年一次,特稀有,好幾次自己都忘記了,更別提年紀大了記性不太好的奶奶了,要說他這一生過得像樣的生日只有和羽之一起的那段日子。所以具體流程唐曉翼一點也不關心,他唯一有點好奇的是……
他們一個個的,笑的怎么這么奸詐?。。??
“欸欸欵!!副隊,怎么樣怎么樣!”吳文豪咋咋呼呼的竄了出來,“是不是…好極了?”
王浩楠似乎有些為難,“嗯…”他不太自在的湊近吳文豪小聲嘀咕了什么,距離太遠,聲音也太小,唐曉翼疑惑的歪歪頭。
估計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湊過來輕聲說,“他們準備送你一個禮物呢?!?/p>
“聽起來不會是什么好事?!?/p>
“嗯…我也這么感覺,他們也不告訴我?!?/p>
“報復?那最好能讓我中計,不然我會看不起你們的?!憋@然,這是對一旁劉子陵說的話。
劉子陵也不惱,只是忍著笑搖了搖頭,雙手攤開,表示自己也很無奈且沒有與他們同流合污,不關自己的事。
他們正說著,王浩楠推著餐飲車走來了。餐飲車上有個三層塔式大蛋糕,在巨大燭臺的光照耀下,更多的餐飲車來了,上面都是盛大舞會上所常見的那種豐富的菜肴:呈紅珊瑚色的龍蝦,蠟黃的烤牛肉,浸在調汁里的銀灰色鱸魚,金黃色的烤全雞,里面盛滿了淡黃色清湯的銀湯罐,還有不計其數(shù)色美味香的生菜。
“哇塞,副隊,這也太豐盛了吧,我過生日的時候都不見你這么上心呢?!庇菥铝w慕又興奮的說。
“都別有所顧忌,今天這頓是隊長請客?!?/p>
“隊長,怕不怕我們把你吃窮了?”吳文豪興奮的拿起筷子準備大快朵頤。
“放心,我估計你們隊長連續(xù)請你們一個月同等價格的都不是問題,就怕你們吃不下。”
“你很囂張?。 ?/p>
“對對對,是我小看你了,‘吾日三省吾身,早點吃些什么?午飯吃些什么?晚餐吃點什么?’對嗎?”唐曉翼懶洋洋的咬著筷子。
“切,我不理你,”虞韭深知自己懟不過,趕忙轉移話題“子陵,你生日那會兒好像只有泡面,看看這差距!隊長,你得交代交代,偏心不帶這彳明目張膽的?!?/p>
“???”莫名成為話題中心的蕭峴然一時沒反映過來,“有嗎?”
“行了行了,快吃吧?!笔拲s然也不尷尬,硬生生的把話題搪塞過去。
“有!”眾人異口同聲,他們可都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待遇呢!
唐曉翼才剛動筷,吳文豪就“啪!″的一聲甩給他一個杯子,杯子里是好像是一些水。
“來,不喝就是你不夠意思昂!”吳文豪說,“敢不敢吧你就說。”
這有什么不敢的,不就是水么……唐曉翼嚴重懷疑這孩子腦子有問題,用懷疑的目光審視吳文豪一圈后,一飲而盡,也不是很多,連100毫升都沒有,這有什……
這有什么不敢的,不就是水么……唐曉翼嚴重懷疑這孩子腦子有問題,用懷疑的目光審視吳文豪一圈后,一飲而盡。
什么連100毫升都沒有,這怎么報……
“啪”的一聲,唐曉翼倒在了桌子上。
吳文豪洋洋得意的表情出現(xiàn)了一絲裂縫,瞬間破碎了,“我艸!!”
“文豪,”蕭峴然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嚇得不輕“你干什么了!曉翼怎么了!?”說著急忙起身跑到唐曉翼身旁。
“我艸,”劉子陵也坐不住了,起身道,“你們真給他喝啊?”
“喝什么?你們又在搞什么?”蕭峴然有些生氣了。
虞韭慫了,磕磕拌拌的說,“是…是巴爾干伏特加…”
巴爾干伏特加,來自保加利亞,88度的烈酒,即使是少量的碰一點也會伴有長時間的頭痛、渾身乏力、精神不振等不良現(xiàn)象。
“隊長,消消氣,”關鍵時刻還是王浩楠站了出來,“他們估計也不是真想讓曉翼喝,曉翼估計是把它當成水了,輕罰就可以了。”
“隊長,對不起,”吳文豪低下了頭,“我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罰我們我們都認。”
“嗯,都認?!庇菥赂胶汀?/p>
“好,都認是吧,待會兒再收拾你們?!?/p>
說著,蕭峴然背起唐曉翼就狂奔而去。
他們走在街道上,月光直射他們的臉,冷清清的星星在深邃的天空中閃爍跳躍,一片云彩遮住了月亮,籠罩在大地之上的黃色月光逐漸暗淡下去,整齊平整的陰影也逐漸消失。
起風了,先是一陣微風掠過,輕輕地拂過夜行人的面頰,戲弄著路旁的山茶花。一會兒,風大了,吹起了夜行人的衣襟和兜帽,露出了里面俊俏的面容,漆黑明亮的眼瞳給人一種近而遠之的感覺——那是一個黑發(fā)少年。梧桐樹上的枝葉晃著,撞著,亂著,腫脹的云彩乘著風勢擁而來,嚴嚴地罩住天空,使得天色黯然無光,雨珠的水分,破碎成小小的水點,充滿在空氣里。
凌厲的雨水從蒼蒼莽莽的天際潑灑下來,在梧桐樹枝條間僚繞著,地上的水裹著臟亂的野草,泛起混濁的水沫。烏云密布,風雨交加,落開了葡萄粒般的大兩點,叭叭帶響,天地頓時一片白茫茫。
原本熱鬧喧囂的街巷傾刻變得冷冷清清。熄燈的店鋪房間里連連映入一些微弱的反光,窗欞和神秘的白蒙蒙的玻璃清晰可辯——是雷雨。一道長長的、藍幽幽的閃電不斷的閃爍著,像把寶劍似的把密密麻麻的云層劈開了,直向大地殺來,“嘩啦!”一聲震天撼地的巨響在空中炸開,電閃雷鳴。
蕭峴然背著唐曉翼從一輛黑色帕加尼上下了車。這輛帕加尼剛拐進了一個名為“朝晨”的別墅小區(qū),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居住的人非富即貴,他們大多都是一些有能力的人,暴發(fā)戶很少能混進這里。他在一棟雪白的房屋前停下,房子分三層,屋頂蓋著寬大的瓷磚,所有的窗戶都是高級玻璃框架。整個環(huán)境培植得像花園一般,有規(guī)格的玫瑰花叢整齊排列,精心修剪的灌木和一盆盆栽著迎春花的花缸,搭著尖頂帳篷的寬大游泳池顯得毫不突兀。
雨還在下,越來越大,他踏上大理石臺階,取出鑰匙打開精工雕刻的大門。樓內空間十分寬大,房屋主打整潔明亮的灰白色。蕭峴然三步并作兩步直沖樓頂,這棟別墅有三層,共有七個臥室,二樓五個,三樓兩個,唐曉翼就在三樓臥室。
屋里邊擺著一張簡易實木雙人床,掛著灰色錦緞帳子,像一個帳篷似地立在屋子左側,兩扇巨大的落地窗,窗簾還沒有揭開無力的垂下來,桌椅和柜子都由明亮清潔的冬青木制成,床上的褥墊和枕頭堆得高高的,還保留在早上起床的狀態(tài)。
蕭峴然放下了唐曉翼就去準備醒酒湯了。
電光如閃紅綾,雷聲無物可狀,風吹的沙土滿天,兩邊雨露如注。唐曉翼是被雷聲吵醒的,他不怕打雷,但是這玩意兒真的很煩,而且醉酒的感覺真的很難受。
他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凌晨四點半了,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有沒有做什么奇怪的事,但是現(xiàn)在他才沒有精力去想呢,醉酒的感覺還是很濃烈。
雨勢漸漸地小了。吵鬧的雨聲中現(xiàn)在只剩下寂寞的檐前滴水聲,屋外依舊是一片漆黑,偶爾還會有青蛙的叫聲響起。
唐曉翼起身,想去桌子上倒杯水喝。寬大的落地窗就在一旁,黑色的窗簾輕微的搖晃著,唐曉翼喝了口水就想再次回到溫暖的被窩,卻在途中被什么東西拌了一下,險些摔倒。
迷迷糊糊的他也顧不得低頭看看是什么東西,只是再次穩(wěn)住身子,鉆回被窩,沉沉的睡去。
這時月亮已經(jīng)從云圍中鉆出來了,這里的梧桐樹種得稀疏一點,淡淡的月光從縫隙射下來,被枝葉遮去了一部分,只剩下一些大的白點子。黑發(fā)少年站在三層高的屋頂上,君王般的俯瞰一切,漆黑明亮的眼瞳詭異的紅光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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債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