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傍晚的涼風(fēng)撫平了這片土地上的躁熱,少年們的腳步愈加輕快起來。
食堂玻璃窗前是變幻無常的晚霞,是美如畫的風(fēng)景,玻璃窗后是動作迅速略帶狼狽的學(xué)生,是人間的煙火。
“快點(diǎn)”
“還有五分鐘”
“我走了”
單一重復(fù)的話語,這頭收那頭起的人工報時,夾雜著勺子與鐵盤摩擦的金屬聲。
聽著著實(shí)饒人心煩,但快結(jié)束了。
熟悉的鈴聲按時響起,按時結(jié)束。
開始安靜下來了
馬嘉祺坐在課桌前一邊順氣一邊找書,余光處落下了一個白色的紙團(tuán),這沒有打斷他流暢的動作,慢慢的抽取課本,不著急,罪魁禍?zhǔn)妆娙私灾?/p>
“一起回家?”
馬嘉祺抬起頭看著一臉期待的丁程鑫嘆了口氣,
丁程鑫面上什么都沒說,低頭面對書本心里浪潮翻涌
又不行啊!都快一個星期了
馬嘉祺心里也是無奈,這兩天媽媽閨蜜的孩子突然住進(jìn)家里,一個比自己小三歲的男孩子。
關(guān)鍵那孩子還記不住回家的路,家里就他們兩個人,馬嘉祺就必須每天放學(xué)繞到隔壁的初中去接他。
放學(xué)鈴聲一響,許許多多早已收拾好書包的人拔腿就跑,丁程鑫抬頭望著奔騰向前的人潮,只聽見
“阿程,路上小心”
待丁程鑫順著聲音看過去時就只剩下一個小小的后腦勺了。
“哎呀!馬嘉祺走這么急干嘛啊”
“怎么啦,大班長,又有什么不高興啊”
丁程鑫抱著書包朝教室后面走去,
“老師說他那篇作文還得改,明天早上要交,你~”
班長手里的稿紙已經(jīng)被甩的嘩嘩響,意思了然。
“別擔(dān)心,我送過去”
看著丁程鑫跑走的背影身后的倆人感慨
“哎,可憐的孩子啊”
“笑話,他可憐,呵,人家有對象,你有什么”
“我,呵,我有一大堆的夢想和希望”
“你還有張不及格的考卷,明天老班肯定要找你”
檢查門窗,關(guān)燈鎖門。
這兩人也慢慢悠悠的離開了校園。
“這么多天,你也該記住路了吧”
“嗯”
馬嘉祺有點(diǎn)無奈的看著面前低著頭的小孩,雖說是小孩,但比自己還高出幾公分。
“那明天你自己回”
“哎呀,別跑,怎么啦”
馬嘉祺話都沒說完就被劉耀文一個大手拎著跑。
“那人跟了兩個路口”
“不會吧,哎呀”
“劉耀文”
馬嘉祺掙脫開寬大的手掌,回頭借著那盞路燈,看著韻動影子逐漸剝除籠罩他的黑暗,漂亮的臉龐在燈光下顯現(xiàn)。
“阿程?”
“是我”遠(yuǎn)處的人搖著手
“班長說你的作文還要改”
丁程鑫跑的氣踹噓噓,手里的書本也呼啦呼啦的響。
書頁翻動,中間靜靜夾著幾張稿紙。
“原來是阿程哥啊,我看跟了這么長時間都不上來,就以為是惡意跟蹤呢”
“不是,我是”
“謝謝你啊,阿程哥”
劉耀文拿過稿紙轉(zhuǎn)身就數(shù)落馬嘉祺
“哥,你還說我,你自己也丟三落四的”
馬嘉祺一聽這話一股熱血直沖腦門,
“那我還不是要接你啊,哎呀,我,我,氣死我了”
劉耀文低頭看了眼手表說
“很晚了,阿程哥也早點(diǎn)回家吧?!?/p>
“阿程,你小心別著涼啦”馬嘉祺說著就要拿兜里的紙巾給他擦汗。
卻突然整個人被一件校服外套包裹住,握著餐巾紙的手也抽不起來,被束縛在大腿兩側(cè)。
“你還操心別人啊,你要是有阿程哥一半細(xì)心我就知足啦”
“劉耀文你個沒大沒小的”
丁程鑫看著面前打鬧的倆人心里閃過些許落寞,但很快被下一陣晚風(fēng)吹跑。
“耀文說的對,你自己要小心”
“就是就是,快點(diǎn)回家”劉耀文拉著內(nèi)有馬嘉祺的外套,像是要把哥哥領(lǐng)起來似的
“那我走啦”丁程鑫笑著揮手。
我笑著招手奔來,是因?yàn)槟阍谶@,我笑著揮手跑去,是因?yàn)槟惆埠谩?/p>
“晚安,阿程”
“晚安,小馬”
愛意翻滾如陣陣熱浪拍打在沙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海水不會干涸,沙子永遠(yuǎn)濕潤。
我的眼眶為你滿含熱淚
“哥”
一陣慵懶的聲音伴隨這清脆的開門聲,劉耀文推開了馬嘉祺的房門。
“借我件睡衣”
“嗯”
敷衍的回應(yīng)
馬嘉祺沒有抬頭,手指一下下敲擊手機(jī)屏幕,
手指和屏幕發(fā)出不間斷的碰撞聲激的劉耀文心煩,
肯定是丁程鑫
帶著這個結(jié)論劉耀文猛地咳嗽起來,嚇得馬嘉祺猛地抬頭,趕緊拿起床頭柜上的水遞過去,
劉耀文接過就大口喝起來
“你怎么沒穿衣服啊,頭發(fā)也在滴水”
馬嘉祺這才看見面前的弟弟只裹了條浴巾,發(fā)絲上的水滴就這身體的顫動落在腹部,劃過姣好的肌肉,消失無蹤,只剩下一道水痕,這是它來過的證據(jù)。
湖邊吹起一陣清風(fēng),蘆葦搖晃
“對,對不起,哥,我來的急,睡衣沒帶”
馬嘉祺回過神
“你在這站了多久啦,身上都是涼的,怎么不說話啊”
“我說了,你在忙我就”
劉耀文的話只說了一半,但他知道,這夠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現(xiàn)在就給你拿衣服”
馬嘉祺一說一邊拉著劉耀文坐在床上,把被子蓋在他的身上。
微涼的皮膚在被子的保溫作用下漸漸回溫。
哥哥的味道
床上的手機(jī)發(fā)出叮咚的聲
劉耀文拿起來,直接輸入密碼,開鎖成功,關(guān)掉手機(jī)的信息提示音,打開聊天框
阿程:我到家了
阿程:那我們明晚再去那家店吧
劉耀文看完信息,裝作若無其事的朝衣帽間喊道。
“哥,有消息,好像是阿程哥”
“他說什么?”
“不知道,手機(jī)密碼是什么”
“2002224”
“他說他到家了”
馬嘉祺在衣帽間里埋頭想找一件大一點(diǎn)的睡衣。
“沒了嗎?”
“還有‘睡了’”
我發(fā)了這么多,阿程不回嗎?
盯著一件白色衛(wèi)衣,小小的疑問浮現(xiàn)在馬嘉祺的心頭。
桔黃色的燈光溫暖了少年有些孤獨(dú)的脊背
應(yīng)該是累了吧,
To阿程
祝你好夢!
小馬
就讓我掐頭去尾一下吧
劉耀文擺弄完就將手機(jī)仍在床上,手機(jī)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然后帶著秘密靜靜的躺在哪里。
丁程鑫才不知道那么多呢,他只盤算著明晚和馬嘉祺去哪里玩,澄澈熱烈的少年被迷霧籠罩著沉沉的睡去。
“今天咱兩總可以有單獨(dú)的時間了吧”
“??!什么?”
馬嘉祺轉(zhuǎn)頭看向面前的少年,陽光直射,刺的他睜不開眼,丁程鑫站起身子,背影談不上寬厚但剛好可以成為你的遮陽傘。
“昨晚的消息,你沒看嗎?”
“沒事,就是你昨晚說不錯的那家餐廳,今天剛好是星期五誒”
“我們今天下午放學(xué)去那吃晚飯吧”
“耀文他們初中比我們提早兩個半小時放學(xué)”
“所以,應(yīng)該”
有點(diǎn)語無倫次,是因?yàn)榫o張吧。
丁程鑫嘰嘰喳喳的說著,馬嘉祺安安靜靜的聽著。
“好啊”
星期五下午的時光總是特別漫長。
初春,早晚的氣溫還是很低,但午后太陽直射卻會讓人出一層薄汗。
最后一節(jié)是自修課,總有幾個小紙團(tuán)在座位間跳躍,幾個學(xué)生小心翼翼的打暗號。
丁程鑫也投出一個紙條。
你先回家換衣服,待會我去接你。副班長叫我搬書。
馬嘉祺思索了一下,又投回去一張。
沒事,你也別累了,我們直接餐廳碰面吧。
看完紙條的丁程鑫興奮的比了個OK。
“丁程鑫,不要交頭接耳”
班長的聲音從講桌邊傳來,所有人都在這瞬間收斂了手上的動作。
馬嘉祺加快回家的步伐,蹦蹦跳跳的推開家門,
“哥,你可算回來了,我都等你好久了”
劉耀文的聲音纏住了馬嘉祺要上樓梯的腳,回頭竟看見劉耀文手里端著菜從廚房出來。
“哥,快去換衣服啊,菜都要涼了”
“耀文!”
“怎么啦,哥,先吃飯還是先喝湯啊”
馬嘉祺走進(jìn)廚房將最后一個菜端出來,
“哥,你記得洗手啊”
“耀文啊,這都是你做的?”
“對啊,我一放學(xué)就去買菜,快嘗嘗”
馬嘉祺被眼前的四菜一湯整的有點(diǎn)懵,到嘴邊的話又不知道怎么開口,只能先灰溜溜的上樓換衣服。
房間里,馬嘉祺對著衣帽間的鏡子喃喃自語,
劉耀文已經(jīng)做好飯菜了
可是我中午就和阿程說好了
而且我為了接他放學(xué)放了阿程多少次鴿子啊
現(xiàn)在就放他一次應(yīng)該沒事吧
大不了晚上給他帶份宵夜,哄哄他
好,決定了
馬嘉祺重整旗鼓,拍拍胸脯往樓下走,卻看見劉耀文蹲坐在茶幾前,面前還放著醫(yī)藥箱。
“怎么了,耀文”
劉耀文聽見聲音下意識的縮了縮手,馬嘉祺走上去一把拽過還在滴血的手指,
“斯~”
馬嘉祺后知后覺自己下手重了,卻不知該怎么辦,
“哎呀,就是皮外傷,貼個創(chuàng)口貼就好了”
劉耀文抽回手自顧自的清理傷口,最后將貼有創(chuàng)口貼的大拇指舉到馬嘉祺眼前,
“看,是不是完好如初啊,哥”
“哥,哥,馬嘉祺,你怎么啦”
馬嘉祺回過神來,剛剛鼓足的氣勢又衰下去了。
“別愣著了,哥,阿姨和我說了你平常在學(xué)校都不好好吃飯,我問了阿姨,做了幾樣你愛吃的”
“快嘗嘗味道一不一樣,哪不對和我說,我再改改?!?/p>
哎,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耀文你給我乘個湯吧,我先給阿程打個電話?!?/p>
餐廳門口,丁程鑫握著手機(jī)不知所措,餐廳的木門被人推開,門口的鈴鐺響一聲,在風(fēng)中顯得有些凄涼。
“小祺還沒來啊!”
“啊,對,嗯嗯,不是,電話是”
丁程鑫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剛剛的得意與真實(shí)的處境強(qiáng)烈對比,愛情破碎的樂聲奏起,響徹人心。
桃色的夢境終為虛幻,澄澈熱烈的少年驚醒,迷霧以散。
“謝幕~”
斜對面二樓的窗戶永遠(yuǎn)敞開著,那是一個無名話劇團(tuán)排練的場所。
“收場~”
有人要退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