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的板樓隔音效果不太好,輕微的動靜都能聽到,阿秀知道小野正是高二關(guān)鍵階段,受不得打擾,此刻不由得呼吸都放輕了,隔壁的腳步聲也很輕,隱約還能聽到齒輪轉(zhuǎn)動的聲音。
阿秀起身走到門口,彎腰拿起水盆洗澡去,她今天折騰了一身汗,花了十五分鐘把身上洗香香,穿著一條碎花長裙擦著濕漉漉的頭發(fā)走了出來,顧一野做了四組的啞鈴有些口渴,拿著水杯去客廳倒些涼白開,房門打開,正巧和女孩兒打了個照面。
客廳的燈沒有打開,顧一野房間昏黃的燈光落在了女孩兒瓷白的小臉兒上。
阿秀對顧一野點頭一笑,小聲問
“你還不預(yù)備休息?”
顧一野晃了晃手上的杯子,亦是壓著聲音說
“喝點水…”
“晚安,小野…”
顧一野遲疑了一秒,才幽幽開口
“晚安,姐姐…”
阿秀推開門輕手輕腳的走了進(jìn)去,房門又被輕輕關(guān)上,隔絕了少年投來的意味不明的目光,顧一野拿著杯子去了廚房,從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鎮(zhèn)礦泉水,擰開瓶蓋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桑拿天兒,實在讓人窒悶的難受!
他方才運動了將近30分鐘,又出了一身汗,回到房間拿出換洗的衣物直接沖進(jìn)了洗手間,他邁進(jìn)第一步時就停下了腳。
這不是家里慣用的沐浴露的味道,很香,清甜淡雅又隱隱有一絲魅惑的香味兒,他靜默了幾秒,關(guān)上門擰開了水龍頭。
阿秀這么些年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換了不少的住處,在哪里都能很快的進(jìn)入深眠狀態(tài),只不過從沈文靜出事那天開始,她夜半總會驚醒,夢里都是血流成河的文靜還有那個狠辣無情的罪犯,那把帶血的砍刀會把她的夜空撕裂,白晝刺進(jìn)她的雙眼,她需要一點點時間治愈自己……
阿秀側(cè)身抱著自己的豬豬妹,又把自己縮成了一個蝦米,闔眼默念一只豬,兩只豬,三只豬……
她小聲呢喃著,寂靜的夜卻把她的聲音放大了一圈又一圈,少年坐在書桌前擺弄著自己的坦克模型,他不僅夜能視物,聽力亦是極佳,這些年有意訓(xùn)練自己的警覺性,任何風(fēng)吹草動都能感知的到。
跟他一樣也會有失眠的困擾么?
這可不是件好事兒!
眼前白光一閃,阿秀身子一個激靈,她低嗚了聲,縮著身子抱緊了懷里的豬豬妹。
顧一野驀地睜開雙眼,聽著有些急促的喘息聲,不但失眠還有做噩夢的癥狀么?
伸手拿起枕邊的耳塞堵住了耳朵,堵住了那個擾他清夢的聲音…
部隊大院四五點鐘就有響動了,阿秀夜半醒來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天將明時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從床上坐起身來。
她要準(zhǔn)備早餐,吃完早餐要去找房子然后再去單位上班,希望今天能夠找到鐘意的房子,美好的一天就從早餐開始。
這會兒才不過五點半,她動作輕一點,姑姑和小野還能多睡一會兒呢,阿秀收拾好去了廚房…
她攤了幾張蔬菜蛋餅,熬了濃稠的南瓜小米粥,又拌了兩碟小涼菜,早餐端上桌的時候六點一刻。
樓底下這會兒已經(jīng)很熱鬧了,阿秀收拾著灶臺,忽聽到樓下有人喚了一聲
“顧一野……”
她從半開的窗戶向外望去,原來顧一野不知道什么時候起的床,這會兒正在樓下籃球場旁的單杠上做引體向上呢,他的身邊站著一位短發(fā)紅裙的女孩兒,不是昨天長相甜美可愛的胡楊小姑娘。
小野還真是桃花不斷,阿秀笑著收回身子,轉(zhuǎn)身敲響了陸婉柔房間的門。
“姑姑,該吃飯啦……”
她在門口輕喚了聲,然后握住門把手輕輕一擰,推開了房門。
陸婉柔頂著亂糟糟的獅子腦袋,不住的打著哈欠,哪還有平日里溫婉嫻靜,端莊大方的半分影子,阿秀撲哧一笑,坐在床邊
“姑姑,我姑父看過這樣不修邊幅的您么?”
陸婉柔揉了揉臉,笑嘆道
“我什么樣兒他沒看過,他不嫌棄,還總說讓我在外邊也別端著,做自己就好,可是不行啊,總要為他改變些的,也不負(fù)你姑父對我的一番真心…”
說到最后,還露出了小女人罕有的嬌羞,這是被愛情滋潤的女人才會有的情態(tài),阿秀很是開心,她的姑姑這么的幸福,奶奶在天之靈都會放心的。
“你又起早做飯了?門口就有早點鋪子,白天還要上班,怎地不多睡一會兒?”
陸婉柔起床打開衣柜,拿出了一身換洗的衣物準(zhǔn)備沖個澡,她覺得自己快臭了。
“我睡不了懶覺,您又不是不知道?”
“我都不知道說你這孩子什么好,睡不了懶覺也沒讓你四五點鐘就起呀!”
這會兒才不過六點半,做一桌貼心的早餐最少需要半個小時,陸婉柔走進(jìn)洗手間時忍不住又丟下一句
“秀秀,姑姑勸你啊,睡眠不夠可是會變成黃臉婆的…”
阿秀坐在沙發(fā)上,笑著逗弄陸婉柔
“沒關(guān)系我才20歲,還能熬!”
陸婉柔今年42歲了,她柳眉倒豎,啐了一口
“你個臭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