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心中涌起太多紛亂復(fù)雜的情緒,顧一野依然按耐得住,他從來便不是沖動的性子,眼下的情況也容不得他多思多想。
他走上前去,伸手按住阿秀薄薄的肩,輕輕的扶起了女孩兒俯下的腰身。
他只知道自己舍不得,秀秀單薄柔弱的背和不盈一握的細(xì)弱腰肢,撐起他高大健壯的身體,他不舍得…
便是方才在崖下,他也不會真的讓秀秀將他背上來,他不過是想再繼續(xù)試探一二,當(dāng)他看到秀秀摳著巖壁的小手染上了刺目的血色時,他的心口也泛起絲絲縷縷的痛意。
他知道他不用再試探什么了,他從未對任何一個女孩兒產(chǎn)生過憐惜之意。
他曾讀過的一本書上寫著這樣一段話
男人對一個女人動情時,他一心只覺得這個女人可憐又可愛…
憐之一字并非憐憫之意,而是憐惜,憐愛,那是一股想將她捧在手心里疼愛呵護(hù)的想法…
此刻的他,想把秀秀捧在手心里。
阿秀仰望著高大的少年,輕握住他的手腕
“小野聽話……”
她低聲哄勸,語氣近乎卑微。
淅淅瀝瀝的小雨落在她的臉上,少年抬起雙手遮擋在她彎彎的柳葉眉處。
忍著腰間的劇痛,微微俯身
“姐姐與我在涼亭里等著就好,陳楚很快就會趕回來…”
阿秀無奈的嘆息
“我是怕你身上的傷,一分一秒都耽誤不得”
他語帶笑意,輕飄飄道
“小傷………”
阿秀扶著顧一野,緩步朝著不遠(yuǎn)處的涼亭走去,她也知自己說的話少年此刻聽不進(jìn)去分毫,可她還是要說的。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能不能愛惜自己些”
“姐姐如何得知我在這里?陳楚說的?你是怎么過來的?今天怎么這么早下班?”
少年被扶坐在涼亭的長椅上,他開口,連聲問了四個問題,阿秀坐在顧一野的身邊,她急火攻心,又被瓢潑似的大雨兜頭兜腦的澆了半天,這會兒腦袋瓜子嗡嗡的。
聽了顧一野一連串的問題,呆了片刻!
小野這轉(zhuǎn)移話題的水平也是沒誰了!
“是陳楚在醫(yī)院給陳家叔叔阿姨打電話,讓他們來救你,我下班見你不在家,就想著去陳叔叔家看一看你在不在,下樓的時候正好撞見他們,知道你墜崖,便跟著坐車過來了…”
顧一野在黑暗中,肆無忌憚的盯著女孩兒精致的側(cè)臉,問
“伯父和伯母人呢?”
阿秀抬起小手指了指山腳下,說
“我先跑上來的,不過叔叔阿姨估計(jì)也快到了………”
“姐姐是跑上來的,還是飛上來的?”
少年唇角一翹,忍不住逗弄女孩兒。
都什么慘樣了,還有心思開玩笑呢,阿秀扯了扯唇角,兩只赤裸裸的小腳丫往后縮了縮。
少年目光下移,他注意到了女孩兒的動作,面色一變就從長椅上蹲下身去,大手握住了女孩兒光裸的滿是泥濘的小腳丫。
阿秀從少年的手中抽回腳丫,訕訕一笑
“穿著拖鞋出來的,山路濕滑,一不小心把鞋子跑飛了…”
她不好意思說,自己還摔了一個四仰八叉,說出口,小野更要自責(zé)內(nèi)疚了。
顧一野的大手懸在半空,那一雙小巧的白玉足還不過他的巴掌大,穿著發(fā)黃的白球鞋都格外好看,這會兒怕是沒有一塊好肉了。
他是瞎眼了,才沒注意到秀秀的腳下。
阿秀傾身,伸出小手就要把蹲在她腳邊宛如木頭人般的少年攙扶起來,嘴上柔聲哄著
“從小光著腳丫在田地里亂跑都習(xí)慣了的,沒受傷,不信回家給你看”
少年輕拂開握住自己胳膊的小手,雙手揪住衣服下擺,轉(zhuǎn)瞬間的功夫便把T恤脫了下來,他赤著精瘦的上身,一手握住阿秀的一只小腳丫,一手拿著T恤小心翼翼的替女孩兒擦拭著腳上的泥濘。
性子有些偏執(zhí)的少年,不由著他,他大約是不肯善罷甘休的!
阿秀輕嘆一聲,似乎面對小野,自己總是多了一份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