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姐姐知道你要去前線打仗么?”
陳楚問,問完就覺得自己這問題屬實多余。
顧一野站起身來,拎過行李包,低聲道
“不知道”
知他傷著,林北海起身趕忙跑到他的身邊,伸手拎過他手中的行李包。
“回吧,回學校!”
青年話落,邁開步子出了病房。
陳楚和林北海相視一眼,心知,他們不能在小野面前提起秀姐姐了,這儼然已經(jīng)成了不能言之于口的禁忌,提一次就是在小野的心上的傷口撒鹽巴。
這二人感情正濃時忍受三年離別,前路生死不知,這事兒放誰身上都不能坦然受之。
部隊醫(yī)院大門口有幾家小攤位,切糕驢打滾,煎餅果子,冰糖葫蘆。
顧一野的視線在冰糖葫蘆的攤位前停留了一瞬,但也僅僅是一瞬就移開了視線。
A中形影不離的三兄弟回了學校,高三下半學期基本都是在題海里度過,坐在講臺上的老孫頭瞧著課堂上空著的三張課桌。
三個孩子,這是又跑去圖書館了!
這些日子除了泡在圖書館就是在操場上訓練,他去問過圖書館的管理員,三個孩子借閱的都是軍事書籍和地理書籍,除非業(yè)余時間,否則圖書館里是沒有人的。
他們還會指著一張地圖爭論不休。
那日去宿舍突擊檢查衛(wèi)生,這三個孩子竟然在宿舍狹窄的過道上,擺上了沙盤模型和軍事地圖,這還不算什么,每天操場上的一萬米才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知道的是這三個孩子要去當兵,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去前線打仗呢。
他知道邊境現(xiàn)在是摩擦不斷,依著那群上竄下跳的“猴子”的德行,摩擦早晚會升級為戰(zhàn)爭,可那個階層里的人物又有幾個會把孩子送上前線?
擂臺上,陳楚和林北海對著顧一野揮出了凌厲兇狠的拳頭,速度快成了一道殘影。
青年躲避不及,一拳打在了下頜角,咚的一聲仰倒在地。
陳楚和林北海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揉著酸疼的手腕,垂眸看著躺在地上,瞪著眼珠子直勾勾盯著天花板的顧一野。
這些日子一刻不停的學習訓練,把學校當成了訓練場,每日還要出來打拳擊,二對一的練,就是為了提高反應能力和抗壓能力。
可好他媽的疼啊,每天鼻青臉腫的回學校。
同學們像看怪物似的看著他們。
他們只是想在未來那場戰(zhàn)爭里,活下來!
陳楚走到顧一野的身邊,抬腳踢了踢他的胳膊,因為排汗缺水,聲音有些干澀
“你實在想秀姐姐,就偷偷去看看她,上次見面秀姐姐瘦了好多,氣色也不好,現(xiàn)在又不能見你,不定怎么煎熬呢!”
有那么一句話叫將在外,軍命有所不受!左右顧叔叔不在四九城,小野偷偷去看秀姐姐一眼有什么不可以?
他和北海都累癱在床上了,夜半醒來去廁所,小野床頭的燈還亮著,手里寶貝似的拿著的都是他和秀姐姐的照片。
他還記得逛廟會時,秀姐姐柔柔笑著祈愿
國泰民安,海晏河清!
去他媽的戰(zhàn)爭!
地上青年猛的站起身來,跳下擂臺,徑直去了后面的洗澡間。
陳楚后腳就要跟上,被林北海眼疾手快的拉住胳膊。
“你讓他一個人靜靜,沒看見都要哭出來了么?”
頂奕酒店這些日子高端宴席訂餐電話猛增,前廳后廚整日都忙的不可開交,張淼壓力大,因為那些高端宴席的客人都由她接待負責,跟錢已經(jīng)沒關系了。
錢在權利面前連個屁都算不上!
她也知道這些客人都是沖著誰來的,不止她知道,頂奕酒店的高層領導無人不知。
畢竟那晚,京市太子爺沖冠一怒為紅顏。
是在頂奕酒店,那紅顏知己還是頂奕酒店的陸小廚師長,如今是太子爺?shù)奈椿槠蘖耍?/p>
這事兒把已經(jīng)退休閑賦在家的老董事長都驚動了,坐車來了酒店,拄著拐杖親自去了后廚,當時秀秀正在擺盤一道橙汁大蝦!
看到老董事長時,微微愣了下,然后放下手上的工作,對老董事長恭恭敬敬的頷首示意,嚇得老爺子連連擺手。
張淼知道秀秀的姑父是個有背景的,可沒有想到是位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更加想不到,秀秀如今已經(jīng)是顧老將軍嫡孫的未婚妻了。
外人瞧著都好像跟做夢似的,太不真實了!
她和韓頌還有劉順,跟秀秀交好的,這些日子都沒少被巴結送禮!
人事部的陳部長瞧著秀秀的眼神更加的意味深長了。
開員工大會時,總經(jīng)理宋衍生恨不得給秀秀搬個凳子坐領導席的正中央了。
誰也沒想到,頂奕酒店能飛出只金鳳凰來!
可這只金鳳凰還是一樣的溫柔謙和,唯一有些變化的,是更加的低調了!
九點半,頂奕酒店門口依然停著不少的摩托車和轎車,這年頭,摩托車都是金貴人家開的,更甭提轎車了。
韓頌現(xiàn)在再看小秀秀,就覺得她身上霞光萬丈,刺眼炫目的很!
還是有些冷的,她是愈發(fā)的怕冷了,身上穿著的還是青年送的那件藍色羽絨服和駝色羊絨圍巾,紅色針織棉帽,腳上一雙鹿皮小靴。
捂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清凌凌的大眼睛,出了酒店就感覺到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這些日子她也習慣了。
關于顧老將軍嫡孫未婚妻的身份,姑父那日并未跟她提及,可如今滿京城都傳開了。
她從最初的驚訝震驚無錯慌張到如今的坦然面對,仔細一想就能明白姑父和小野這樣做的深意,他們是在護著自己呢!
不能想太多,她會模糊了雙眼。
經(jīng)過執(zhí)勤室時,和韓頌相視一眼。
“小秀秀,你氣色可不是太好!”
“我會好好養(yǎng)著的”
她溫聲回道,其實這一個月她已經(jīng)胖了回去,房東奶奶整日監(jiān)督她吃飯,后廚如今不敢給她派太多的工作,她輕松很多呢。
她站在沿街小路上等著過往的車輛,也不知誰扯著嗓子喊了聲顧一野。
秀秀循聲望去。
“是她,真的是她!”
“我就說么,圍著圍巾只露出一雙眼睛,都能瞧出漂亮來!”
秀秀眼里的星光慢慢消散,她收回目光,垂眸邁步走過了街道。
那抹孤影走近昏黃的羊腸小路,高大青年才從樹后慢慢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