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如此,嚴清也不會完全的相信梁鐵生。跟人談判的時候,是不能露怯的。嚴清強撐著自己,不讓自己倒下。
她怕自己倒下,梁鐵生會對自己起什么歪腦筋。
這不是她自以為是,覺得自己外貌漂亮什么的。
這是作為一個人很正常的反應。
就像是一個很好很有原則的人,你在他的面前放了五百萬,而你又給了他一定能作惡的機會。一開始他可能會因為自己的原則抵住那五百萬的誘惑,克制自己不去伸手拿。
可第二天,第三天.....
那五百萬就像是一個魔鬼在不斷的誘惑著他,直到他伸手。
所以,人性從來不能賭。
人也不能完全的信任除了自己以外的另外一個人。
青山村村尾,雪壓塌的地方。
梁鐵生將梁大發(fā)安置以后,就去了那里,他知道現(xiàn)在就那邊聚集的村民最多。他倒的時候,大隊長正領著人將里面的人全都給拖出來。
一共壓塌了三戶人家,其中有一戶人家叫梁春生,他這一家子在青山村也是鼎鼎有名的。
梁春生和梁鐵生按照關系來說,梁春生應該叫梁鐵生一句堂哥??闪鸿F生一家只剩下梁鐵生一家以后,按照兩家的關系來說,梁春生一家應該要多照顧梁鐵生的。
可是梁春生的娘不但絲毫不顧及兩家的親人情分,照顧梁鐵生,還仗著自己是長輩的關系,將梁鐵生家的自留地給霸占了。
要不是有大隊長在,梁春生的娘估計連梁鐵生家的房子都給占了。
梁春生的娘喜歡占便宜的程度足以跟六嬸子媲美。
梁鐵生到的時候,梁春生的娘正坐在地上拉著大隊長的褲腿,哭的呼天喊地的。
“俺的老天爺啊,這房子都倒了,這讓俺怎么活???俺的口糧啥的都被壓在雪下,大隊長,你得救救俺們這一家子啊?!?/p>
大隊長明顯被春生的娘給哭的不耐煩了。
“瞎嚷嚷啥?!贝箨犻L抽出放在腰間的老煙槍,啪嗒啪嗒的抽了起來,眉間更是皺起深深的一道紋路。
大過年遇到這種事情他也很煩。
“葉知青,梁三爺他有事嗎?”大隊長知道春生他娘的脾氣性子,無非就是為了占到好處什么的。索性就不理她。
比起春生這一家,另外兩家比較嚴重,其中大隊長口中的梁三爺在村子里的輩分很高,他有三個兒子,都是跟嚴清大哥一樣,身上肩負著責任,并不能經(jīng)常過來看他。
他的老伴去世以后,梁三爺一直就是一個人住在家里。
每年過年,鎮(zhèn)上領導都會特意來看他,大隊長也很照顧他。梁三爺?shù)耐炔缓?,平時他都只在自己的院子里曬曬太陽什么的,很少出來。
沒想到,今天也遭了難。
葉炎正在給他檢查,聽到大隊長問話以后,他道,“幸好救出來及時,只是有點凍傷了,涂點凍傷藥喝點姜湯熱熱就好了?!?/p>
他擔心嚴清的身體,想著早點回去,一次性將所有的人狀況都說了,“大伙兒都沒事,只要輕微的凍傷,熬點姜湯就好?!?/p>
說完,他就打算回去。
剛走兩步,他的褲腳就被一個人給拉住了。
葉炎垂下眸去看,是原本拉著大隊長褲腳的春生他娘。葉炎的眸色很淡,也很冷。春生她娘被嚇了一跳,差點就忘記了拉著葉炎褲腳的初衷。
“葉,葉知青,這俺們的東西都被壓在雪里了,一時半會拿不出來。俺家的人身體也不好,這俺聽說紅糖姜湯驅寒最好,葉知青你是村子里的赤腳醫(yī)生,不應該給俺們熬一點嗎?”
春生他娘覺得自己想的沒錯。
醫(yī)生不應該要給他們藥的嗎?
她家現(xiàn)在沒有姜湯,不應該問葉知青要?至于紅糖,她是偶爾有次看到嚴清小日子的時候葉炎給她熬了一碗濃濃的生姜紅糖水。
那個時候春生他娘還十分眼紅的跟吳嬸子在那邊編排嚴清,“嚴知青這哪像是下鄉(xiāng)來俺們村做事情的,俺剛才路過的時候,看到葉知青給她端了一碗濃濃的紅糖水。
你說俺們這邊的婆娘,就是做月子都沒有這個福氣。”
吳嬸子向來看不慣春生他娘做事的德性,當場就回了嘴。
“人嚴知青身體不好,葉知青作為他對象,給她熬杯紅糖水有什么不對的?你就是眼紅人家?!?/p>
春生他娘這才安生下來,撇了撇嘴走了。
這事她還記得,也知道葉炎這邊肯定會有紅糖。
葉炎原本因為嚴清生病心情就很不好,心里憋著一股子無法發(fā)泄的氣,正春生的娘不是自己撞上來嗎?他正要發(fā)作,梁嬸子這邊跑了過來,看到葉炎忙道,“葉知青,你這邊好了沒?好了就快跟我回去,我到的時候,嚴清暈過去了。”
梁嬸子的話還沒落地,葉炎就跟一陣風似得跑了。
看到葉炎跑遠的快要看不到的背影,梁嬸子總覺得有什么事情忘記告訴葉炎了,她晃了晃腦子,愣是沒想起來。
唉,還真是年紀大了。
梁嬸子心里想著,算了,應該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聽到嚴清暈倒,葉炎只覺得腳底上的血直沖腦子,心中騰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慌
他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趕到院子,掀開布簾看到床上躺著的嚴清,葉炎忍不住就將人抱在懷里,顫聲道。
“嚴清?”
以往這個時候小姑娘都會霸道的調戲他或者跟他開一些無關緊要的玩笑??涩F(xiàn)在,她緊閉著眼睛,不給他任何的回應。
“嚴清!”
葉炎努力的讓自己保持著鎮(zhèn)定,他先伸手覆在嚴清的額頭上,探了探的溫度,直到發(fā)現(xiàn)嚴清的溫度跟他的溫度差不多,這才小小的松了一口氣。
“嚴清,你要快點好起來啊?!?/p>
他一直都知道嚴清是特別的。
葉炎不敢說破。就算小姑娘再三跟自己保證,她不會離開。葉炎還是很害怕,害怕小姑娘就這么回到她以前來的地方去了。
那他怎么辦?
他要怎么去找他的小姑娘?
葉炎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想把懷中這個緊閉著眼睛的小姑娘給藏起來,只讓他一個人看到就好了。
這個念頭就像是沖破禁錮之地的芽,一發(fā)不可收拾,在恐慌的滋潤澆灌之下,慢慢的長成大樹。
嚴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黃昏。
光線快要隱于黑暗。
她下意識的動了動手腳,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腳被人用布條給捆住了,嚴清眨了眨眼睛,終于認出來捆自己手腳的布條還是自己原本打算做內衣的棉布。
“我的小姑娘,你終于醒了。你身體不好,以后就這樣乖乖的躺在床上養(yǎng)身體好嗎?“葉炎坐在炕床邊上,身子隱在黃昏的光線中,讓嚴清瞧不真切他的表情。
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在嚴清的臉上來回挪動。
“你乖點好嗎?以后不要這么嚇我?!?/p>
嚴清看不到葉炎的表情,或許是葉炎故意不讓她看到他的表情,可嚴清還是能夠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他的壓抑和緊繃。
嚴清:.....
她就是睡了一覺,這大反派好端端的怎么又黑化了?
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你這又咋了?”
她也不是第一次被大反派給綁了,大佬表示對于這個業(yè)務她很熟悉。就是不知道這次大反派又是因為什么綁了自己。
“在你眼中,我是不是很無能,就算你生病了,有什么事情還是自己抗?”葉炎看到嚴清這一副淡定無所謂的模樣,剛才壓抑的情緒一下子就爆發(fā)了出來。
有害怕她會不會就這么睡過去,回到她原來的地方,然后醒過來她就不是她了。
有慶幸她能夠醒過來,可是她還是一如既往的無所謂。
更有委屈,她無論做什么都不考慮依靠自己。
多種情緒摻雜在一起,讓葉炎無所發(fā)泄,在梁鐵生過來以后,他從梁鐵生那邊得知了今天嚴清暈倒是因為他們進來。要不是還有一點理智在,還能控制住自己,他在聽到梁鐵生和梁大發(fā)進來以后,他就想弄死這兩個人。
可情緒還是在得知這件事以后爆發(fā)了。
梁鐵生走以后,葉炎就一直坐在這里,看著嚴清,直到她醒來。
“你那個時候不在啊,我就算喊破喉嚨你也聽不到啊?!贝罄泻芸捎^的告訴大反派這個事實。
大反派:.....
“那你也不能就這樣起床,你不起床就不會星過去?!比~炎深吸了一口氣,繼續(xù)道。
“我要是不爬起來,你覺得像梁大發(fā)這樣的人能放過我?”嚴清反問道。
葉炎:.....
“那,那梁鐵生現(xiàn)在是怎么回事?”
葉炎氣短了一點。
他之前就像是氣鼓鼓的氣球,一戳就爆的那種?,F(xiàn)在嚴清多問一句,他的氣就會少一點,現(xiàn)在已經(jīng)少了一大半了,就靠這么一口氣撐著了。
“呦呵,你綁我是因為吃味了?”嚴清身子向左一歪,腰部一個用力,從炕床上挺直了身子。她還使壞故意搖晃了幾下,葉炎怕她摔回去,立馬伸手去接她。
嚴清趁著葉炎伸手來接自己的空擋,找到葉炎的弱點,用綁著的兩條腿將葉炎的腦袋給架住,一個用力,將葉炎給摔到了床上,她趁機就一屁股坐在葉炎的肚子上,居高臨下的望著大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