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他是臨時起意的,但是,他卻更加的不舒服了。
葉炎心中一片冰冷,這可不是因為他對她的感情,而是因為她的感情。
這個狼狽不堪的女人,居然是她的親人。
噢,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就不再是親人了。
葉炎看向徐氏,唇角緩緩上揚:“你口口聲聲說我是你的閨女,避無可避,但事實并非如此,我們可以想別的方法。”說完,她又朝著旁邊的大槐樹看了一眼。
那是一種絕望的目光,讓嚴(yán)清的心都沉了下去。
葉炎被扔到了那棵樹上。
眼看著,他的頭,已經(jīng)快要碰到大樹了。
嚴(yán)清身影一晃,攔在了葉炎面前。
只覺得心口一陣劇痛。
可是再怎么痛苦也沒有內(nèi)心的痛苦來得強烈,這個女子到底在干嘛,竟然拿自己的生命去和那些無知而邪惡的家伙們劃清界限。
這是他絕對不會同意的。
“小妞,你這腦子還真是夠硬的?!?/p>
不過,也不是很堅硬,讓她的心都要碎了。
葉炎聽到這句嚴(yán)清,哪里還能堅持得住。
她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嘩啦啦的往下掉。
“不要哭,不要哭,我都已經(jīng)骨瘦如柴了,你要是再哭,你知道那顆頭顱會不會掉下淚來?”
“……”葉炎心里的那一絲暖意,在這一剎那煙消云散。
“再加五兩,我當(dāng)個證人,十五兩,你要是敢殺了他,我就讓他去。”
趙老爺子的頭發(fā)還沒有完全花白,他的性子也變得更好了。
老村長狠狠地盯著徐氏,讓徐氏渾身一顫。
大李氏欲言又止。
“如果他們不愿意,那就讓他們來吧,讓他們再來一批人?!?/p>
大李氏:“……”
這樣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插手的。
徐氏對這十五兩的賞賜還是很滿足的。
開心的簽下了合同。
林凡看向了文言。
嚴(yán)清將十五兩的銀票遞給了老村頭。
老村長撇了撇嘴,他上了歲數(shù),還能控制住別人的心情,但是眼前的年輕人,卻看不起徐氏。
甚至,他都沒有出手。
嚴(yán)清望著葉炎,“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fù),還需要休息,否則哪里還有精力工作?!?/p>
嚴(yán)清之語,盡管有些刺耳。
不過,葉炎心中卻充滿了感激。
至于侍女和侍女,她并沒有放在心上,這兩天的接觸,她的感情不會說謊。
跟著文言,一步步走向了山頂。
葉婉兒看著葉炎離去的背影,忽然開口道:“她不是應(yīng)該將自己的衣物和行囊都放在這里么?這些都是我們的?!?/p>
葉婉兒的語氣很好聽。
軟軟的。
如果不是在別的地方,大部分人都會覺得葉婉兒心思縝密。
可現(xiàn)在,他開口了。
說話也是那么的冰冷,那么的無情。
村子里的人都認(rèn)為,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敗類。
葉家的人都很激動,他們只是聽了葉婉兒的解釋,并沒有太多的思考。
葉炎回到了嚴(yán)清的房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也許是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fù),也許是被葉家的人激怒了,所以一覺醒來,就覺得頭昏腦漲。
嚴(yán)清注意到了這一點。
葉炎的臉色漲得通紅。
嚴(yán)清挪了挪葉炎的頭:“我可不想被蝴蝶的影響,變成白癡。”
葉炎渾渾噩噩,并沒有聽到嚴(yán)清在說些什么。
嚴(yán)清的手上,傳來了冰冷的觸感。
觸感很好。
所以她直接撲向了嚴(yán)清。
一句嚴(yán)清。
嚴(yán)清簡直要被虐的體無完膚。
還好,這丫頭現(xiàn)在還病著,要不然,她早就被這個小丫頭的魅力征服了。
“我這就去熬點藥,別動,別動?!?/p>
就算身體再燙,也要堅持。
否則。
情況還在惡化。
等她把藥拿到屋子里的時候,葉炎已經(jīng)睡著了。
她的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與她那一頭枯黃色的長發(fā),還有一片干燥的皮膚。
因為脫水,他已經(jīng)陷入了深度睡眠。
嚴(yán)清叫住了他,將手中的藥瓶遞到了他的面前。
葉炎一飲而盡。
嚴(yán)清這次倒是沒有再逗他了,而是拿出了一包糖果。
好香啊。
嚴(yán)清知道,這些糖果和牛奶、果汁都沒有可比性。
不過,即便他懂得如何制作奶糖,可再好的東西,也不可能沒有奶。
現(xiàn)在只能用糖塊來壓一壓。
“……好好休息,別再踹了。”嚴(yán)清吩咐了一聲,轉(zhuǎn)身走向廚房。
一個女人醒來,必須要吃飯。
如果不是她的身體被毀掉了,她的身體也不會好。
問題在于,人一病,食欲就不好了。
就算是嚴(yán)清,在他病了之后,也不會有什么食欲。
因此,要想讓患者們滿意,就必須要做到這一點。
女性的飲食習(xí)慣是怎樣的?
嚴(yán)清想了想,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年頭,女人最喜歡的就是肉食。
但是,他卻是不能吃任何的肉類的。
要多喝點清淡的東西。
上一世,他閑著也是閑著,不愿意浪費自己的時光,所以才會下廚。
他已經(jīng)不需要為食物而擔(dān)心了。
到廚房去洗手。
他的手很漂亮。
她的掌心和手上,連一絲褶皺都沒有。
這樣的手,無論放在哪里,都很漂亮。
嚴(yán)清對自己很有信心,哪怕是一道普通的青菜,他也能做出美味的菜肴。
現(xiàn)在菜園中已經(jīng)沒有蔬菜了。
嚴(yán)清提著一大把的烤肉,走向了隔壁的黃大娘。
這里是他們最好的地方。
黃嬸子比她小了一圈,是個很有骨氣的人。
看著嚴(yán)清手中的烤串,張大了嘴巴:“秀才少爺怎么會帶著這些肉食,大家都是街坊,何必如此拘謹(jǐn)?!?/p>
“我要點東西。”
“你想要些啥?”
黃嬸子又問了一句。
也不去拿嚴(yán)清手中的那塊烤串。
既然收了,那就一定要完成任務(wù)。
這是騙人的。
“我要一些青菜,胡蘿卜,咸菜和咸魚?!?/p>
“這玩意不值幾個錢,你要吃就行了,都是我自己種的,不用那么拘謹(jǐn)?!?/p>
黃嬸子聽到嚴(yán)清的聲音,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還以為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如今。
只需要幾個青菜。
至于帶那么多的肉?實在是太有禮貌了。
“我這里什么都沒有,今天是我第一次登門拜訪,總要客氣一點,以后再來看黃嬸子,可不要嫌她煩。”
“沒有沒有?!?/p>
這話一出。
黃嬸子從嚴(yán)清的手中,拿起了一塊烤串。
如今的大白菜,早就沒那么新鮮了。
春暖花開,萬物萌動。
黃嬸子挑了一些漂亮的,裝進(jìn)籃子里,從泥土里挖了一些,腌制的黃光跟豌豆,都是從罐子里拿了一些,裝進(jìn)破了的盆里,村子里的人都吃了不少苦,當(dāng)然,那些東西也都是破破爛爛的。
只是。
只要自己能收拾干凈就行。
我不需要我的自行車。
嚴(yán)清以讀書人的身份,到了溝子灣。
他的確是個讀書人,但是——
若是他去年跟著陸章含去了一趟,說不定就能登上狀元了。
一個舉人的名頭就夠了,村里連一個讀書人都沒有。
如果他以秀才的名義來到溝子灣,恐怕會引起軒然大波。
這就是他的機(jī)會。
到現(xiàn)在為止,還沒有人來找他。
嚴(yán)清從黃嬸子的家中出來,已經(jīng)有了幾分人間煙火的味道。
他的右手,還扛著一個籃子,籃子里裝的不是很整齊,籃子里有泥巴,他扛在肩頭的過程中,會沾到他的衣服。
左手拿著一只飯盆。
里面是咸菜和豌豆。
看來在腌菜的過程中,鹽好像放得太多了,所以黃瓜和豌豆上都起了雞皮疙瘩。
只是。
而且,它們還能食用。
這年頭,還沒有發(fā)明鹽巴的制作方法,一般的農(nóng)民,哪會把這么多的鹽分都用在腌制蔬菜上。
除了鹽礦之外。
毫無疑問,在這條溝附近十公里內(nèi),是沒有任何可以生產(chǎn)食鹽的區(qū)域。
于是。
只有用白色的毛發(fā)才能食用。
嚴(yán)清回了家,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上,就把自己的雙手洗干凈,然后拿著飯菜就進(jìn)了廚房。
青菜是用來做的,沒加太多的油和鹽。
這還只是嚴(yán)清一個人的事情,如果讓別人看到了,一定會說嚴(yán)清沒有生活能力。
如果放在別人的家中,那就是用毛筆蘸著油漬,在鍋里蹭一蹭。
嚴(yán)清給他們的油水,足夠他們一家人用上一個星期了。
咸菜和青椒都是很有食欲的。
他開始清洗白色的頭發(fā),和油鹽混合在一起,用的是豬油,用來冷卻,然后在鍋里放入一些洋蔥和大蒜,一股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
好在兩邊都是冷冷清清,并無半個人。
否則。
估計鄰居家的小孩,都要餓得流口水了。
剩下的酸菜,他沒有再去做,而是加了一些鹽,放在了一個碟子上。
天已經(jīng)黑了。
嚴(yán)清走向了葉炎所在的屋子,點上了一盞燈。
葉炎依舊沉沉睡去,嚴(yán)清摸了摸宴的腦袋,發(fā)現(xiàn)他的眉心依然滾燙,但并沒有那么可怕。
“起床了,先吃點東西,然后睡覺?!?/p>
葉炎睜開眼,看到了溫暖,緩緩從被窩里爬了出來。
“我的頭好暈啊?!比~炎剛剛醒來,喉嚨發(fā)干,聲音嘶啞。
“一覺就是一覺,怎么可能不頭暈?!?/p>
嚴(yán)清一邊說著,一邊給葉炎披上了一件外袍。
他怕葉炎出門的時候,會被寒氣熏到。
嚴(yán)清端著晚餐去了自己的臥室。
葉炎。
葉炎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雖然沒有什么食欲,可是一雙眸子里,閃爍著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