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喘息聲聲
張果扛著兩袋，藍制服拿著另一袋便離開了辦公室，張果當年在香港是靠回收廢紙起家的，創(chuàng)業(yè)初期總是很辛苦，常干體力活，現(xiàn)如今這兩個袋子卻讓她感到出奇的重，也許是年紀大了，也許鈔票與廢紙不同，沒走幾遠就開始喘粗氣，就停了下來，藍制服也沒有難為她，讓她喘息。
張果見藍制服能夠體諒，覺得是個機會，便問：“這500萬，也不少了，你還要干什么？”
藍制服盯了一眼她身前的兩袋錢：“多嗎？對你來說500萬多嗎？”
“對我來說是不多，但對大多數(shù)人來說，夠后半輩子好好生活了。”張果。
藍制服望著面前狹長的走廊說：“怎么好好的生活，就算相信你有這個氣量，別人也不會有?！?/p>
聲控燈熄滅，眼前一片黑暗，感覺像是在一個暗道里面，藍制服跺了一下腳，頭頂?shù)臒袅疗稹?/p>
藍制服示意了一下，張果扛起袋子吃力的繼續(xù)向前，突然感覺這條走廊是無比的長，時間在此無比的緩慢。走一段，頭頂上另一盞燈亮起，她看向走廊盡頭，窗戶一片漆黑。
“你打算一條道走到底？”張果又問。
“走廊狹窄昏暗，已經(jīng)進來了只能向前?！?/p>
“廠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如當年了，比我有錢的多得是，為什么是我?！睆埞?。
“你傷害過誰，也許早已經(jīng)忘記，可是被你傷害的那些人永遠不會忘記你。”藍制服。
“你是尋仇的？”張果走了一段又停下來。
“是的?！?/p>
“我和你是什么仇？”
“你與我沒有仇。”藍制服。
“是我孩子的仇人？”
“廠房里的那個兒子？他結不了這么大的仇?！彼{制服。
“那么你是為誰辦事嗎？”張果試圖盡可能的獲取些信息。
“你自己去查，你這么精明，遲早會知道的?！彼{制服冷冷的說。
藍制服和張果走出辦公樓，一下空曠了許多，視野才得以張開，空氣中隱隱約約有刺激性氣味飄來，張果早已聞不到了，矮樹靜靜的立著，樹木在這里根本不會有什么活力，遠處大門口警衛(wèi)室的燈光盡顯疲憊，兩人都望向夜空，月亮已被薄云遮蓋，如同一個帶著黑紗的老婦，傳來的轟隆聲就像是在哀悼。
“為什么要干這個活？”張果又停下腳步，喘了幾口粗氣后問。
“為什么不？”藍制服走到張果身邊。
“替別人干？”張果。
“有什么不妥嗎？”
“他們付你多少錢？500萬？”張果。
“你覺得你值多少錢呢？”
“我再加500萬，1000萬，告訴我誰指使你的？”一向精打細算的張果提出了自己的價碼。
“你怎么給我？”藍制服。
“我可以給你現(xiàn)金?！睆埞^續(xù)游說著。
“過了今晚，你自己相信你會給嗎？即便你給，我也不會告訴你的，你找到仇恨的根源一切就明白了，就在你身邊。”藍制服。
張果想了一會：“怎么，你還挺講道義的?！?/p>
“任何事物都需要遵守一定的規(guī)則，有規(guī)則才能維持平衡，不是嗎？”藍制服。
“你搶劫，你的規(guī)則就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睆埞?。
“別人的痛苦？不是別人的痛苦，只是你的痛苦。”藍制服。
“掙錢的方法有很多，為什么偏偏要鋌而走險？”張果過了一會又問。
“什么方法？”
“你能籌劃這么大的事，掌控局面，應該是一個聰明有膽識的人，為什么不去創(chuàng)業(yè)，缺乏資金我可以給你投資，大家雙贏，不好嗎？”張果在直播中時常講類似的話。
“然后呢？”
“就可以發(fā)家致富，像企業(yè)家一樣?！睆埞?/p>
“像你一樣嗎？現(xiàn)在有什么區(qū)別。”
“你是劫匪，我是企業(yè)家?！睆埞?。
“企業(yè)家？都是在搶錢。”
“搶？我可沒有像你一樣搶錢，我是靠給社會創(chuàng)造價值獲取財富?！睆埞悬c不屑。
藍制服看著張果：“你真的以為你比我好嗎？創(chuàng)造一些價值，毀壞另一些，你那些財富，鉆時代的空子，巧取豪奪，剝削工人，整個社會為你付買單，你問問自己合理嗎？”
“合法，我是合法掙錢?！睆埞?。
“是嗎？真的都合法？”
“哼。”張果不服氣。
藍制服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兩袋錢：“不法交易，勾結權貴，偷稅漏稅，污染環(huán)境……你還在這里大言不慚談論合理合法？”
“至少我對社會是有貢獻的?！睆埞?。
“你心里真有這個社會嗎？真想著貢獻嗎？別再帶著偽善的面具，對我沒用的，你搶社會的錢，我只搶你的錢，你危害社會，我只危害你，你是吃羊的狼，而我只是吃狼的虎，你竟然還覺得比我高尚？”
“你心里就有這個社會嗎？你為這個社會又做了什么？”張果反問。
“也許有一天你會知道的?！?/p>
“難道不是為了錢？”張果。
“或許?！?/p>
這個世界有時如同一個深沉的暗夜，烏云偶爾會盤踞人心，但不能讓黑暗長久占據(jù)，人們需要光芒照耀，讓人不用再坐在幽暗中，而在光明中行走。可什么是光明？每一個人來到世上，都曾以為是光，大多數(shù)人最終還是會選擇在光明與黑暗間游走，見風使舵，左右逢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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