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北之地,人跡罕見之所,大雪終年不化。
“吱呀~”
一扇巨大的門在光影扭曲中浮現(xiàn),緩緩打開。
黑衣青年踏入門檻,與此同時(shí),龐大的數(shù)據(jù)流在空中流動(dòng),匯聚,逐漸形成人形,俊美的面容毫無瑕疵,仿佛神話傳說里的天神,緩緩的,他睜開了眼。
不可探尋的黑暗深處,傳來了規(guī)律的腳步聲。
嗒,嗒,嗒……
五竹握緊了手里的鐵棍,徑直走向中心方向。
人影注視著他。
“你回來了?!?/p>
“她讓我給你送一封信?!蔽逯衲贸隽诵?。
漸漸逼近的腳步聲停住。
一雙沒有情緒的眼睛落到了信封上,信封頓時(shí)仿若風(fēng)中的羽毛,飛向了懸浮的男人,撕拉一聲,信封開了。
一張白紙掉了出來。
“……”
空氣有一瞬的凝滯。
五竹緊抿薄唇,沒有片刻遲疑的轉(zhuǎn)身就走。
他要回去!
“呵~”
一聲不知意味的輕笑聲響起,令人渾身發(fā)冷。
利用他?
“攔住。”
白紙信封瞬間化為灰燼。
停滯的腳步聲再一次響起,從四面八方逼近。
頻率快了。
五竹不想打架,他只想快點(diǎn)回去,可惜,事與愿違。
整整一天一夜,神廟大門再一次打開時(shí),再無阻攔。
……
葉輕眉穿著她最愛的白衣,純白染成了血色,身下是一片血泊,她躺在血泊中,懷中抱著一個(gè)襁褓抬起頭來。
皎如明月的一張臉,如暴風(fēng)雨后的一樹梨花。
破碎的清冷。
“你還是回來了……”
千萬人中不曾退后的五竹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懼。
“小姐?!?/p>
他跪在她身邊,想碰她,卻又怕傷著了她。
“大夫,我去找大夫!”
“五竹?!?/p>
她拉住了他的手,冰涼的體溫一如她的生命。
不斷消逝。
“沒用了?!?/p>
她拉著他的手,放到了懷中的襁褓上,懇求。
“五竹,我求你一件事好嗎?”
五竹手指抖了一下,葉輕眉聲音輕的像霧。
“讓他活下去。”
“好?!?/p>
這是他們相識(shí)以來,他說的最多的一個(gè)字。
他抱起了這個(gè)孩子,剛出生的嬰兒什么也不懂,半張小臉埋在布料里,天真無邪,安靜的沉睡著。
她放心的輕闔上雙眼,一顆淚珠順著眼角滑落。
“好冷……”
有誰在耳邊說話?
……
“囡囡,你空調(diào)又開這么低,會(huì)著涼的?!?/p>
……
“囡囡,起床了?!?/p>
……
“囡囡,媽媽做了你最愛的涼拌蘿卜絲?!?/p>
……
“噗,你這切的是絲啊,都成了蘿卜條了,好了好了,去客廳和你爸看電視去吧,媽媽來?!?/p>
……
轟的一聲巨響,溫馨的客廳如泡沫般破碎。
“囡囡!快跑?。 ?/p>
“別回頭!”
……
人類文明被寒冰覆蓋,她沉入了無盡黑暗中。
“媽媽,我好冷……”
溫暖的體溫包裹住了她。
“囡囡不怕,媽媽抱著就不冷了?!?/p>
……
“抱著就不冷了?!?/p>
清冷低沉的男聲與腦海中的聲音重疊,似真似幻。
“五竹……”
纖長的睫毛還沾著幾點(diǎn)紅,虛弱無力似受傷的蝶。
它輕輕扇開,便用盡了所有力氣。
五竹緊緊抱著她,像是抱著自己的全世界。
“我在?!?/p>
葉輕眉牽了牽蒼白的唇角,“你以后要多笑笑……你不知道……你笑起來多好看,我第一次看,都看呆了……”
“好?!?/p>
他答應(yīng)了,努力的在冷峻的臉上牽動(dòng)肌肉。
“對(duì)自己好些……”
身下的血泊逐漸凝固。
“好?!?/p>
“忘了我……”
耳邊微弱的呼吸消失,五竹張了張嘴,喉嚨像卡著鐵塊。
他下意識(shí)不愿低頭,只是把懷里冰冷的身體又往懷里緊了一分,襁褓里的嬰兒不適的哼哼,五竹都聽不見了。
恍惚間,又似乎回到了那年花燈掩映下的上元燈會(huì)。
戲臺(tái)上戲子濃墨重彩,唱腔婉轉(zhuǎn)訴不盡相思情深。
“小生得與小姐相識(shí)緣定,三生有幸,怎能相忘?!?/p>
“怎能相忘……”
“嘀嗒~”
一滴眼淚落下,在她冰涼的臉上滑過一道淚痕。
“小姐,我有愿望了。”